第5章 地球的電話
星際時代，網絡發展到極致，星網儼然成為人們生活中無法分割的部分。
經過十幾小時的發酵，原本只有一小撮人注意的鐘清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多。
原因是一篇名為《我在倒數排行里遇到真愛》的文章。
博主網名『逼逼叨叨的小艾"是個小v，專註吐槽實力低能的虛擬主播，粉絲積累了不少。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因為他的速度是最快的，粉絲們紛紛點擊去吃瓜。
——關注我的粉絲都知道，我從來都是吐槽，人生第一次的推薦獻給我新粉上的主播鍾清小姐。
遇見她的契機很浪漫，昨天小艾心情很糟糕時，她的直播間命定一樣躍入了我的眼帘。
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點進去，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講良心話，鍾清小姐的直播任務並不博人眼球，但打動我的是她的態度。
別的主播因為害怕，選擇重來一遍的時候，鍾清小姐連痛感都沒有調低，只為呈現給觀眾最好的沉浸感。
別的主播為了打賞肆意破壞虛擬人物的正常作息時，鍾清小姐為了保護幼崽奮不顧身，哪怕那是一串數據。
別的主播顧及形象，就是臉上被打出一個熊貓眼也要後期美顏時，鍾清小姐即便只剩下一副殘軀、面目全非如鬼魅，也沒有閃避鏡頭。精華書閣
以上種種都讓小艾深受感動。
遙想虛擬主播這個職業剛剛興起時，大家都是敬業的，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主播們開始在意自己的外形，在意自己接到的代言是不是夠多夠大牌，忘了最本質的東西。
至於原因，這裏小巴就不說了。
最後，如果大家對我的描述存在疑慮，可以看看我上面轉載的視頻，相信看完后你們也會有和我一樣的感想。
【雖然懷疑是營銷號，但誰讓我喜歡有文採的人呢，寫得真好，這就去看。】
【剛看完，小艾說的很對，我久違的有了那種沉浸式的代入感。】
【主播人狠話不多，不服就是干，槍法好，打架還是我喜歡的野蠻派。除了丑，沒別的毛病，關注了。】
【關鍵她還對幼崽充滿愛心，爆炸時撲上去保護幼崽的畫面看得我熱淚盈眶，尤其是最後面的絕地反擊，媽耶！帥炸了。】
【我給1分，扣掉的4分都是給煙霧的！差評！】
【只要主播保持現在的直播素養，我就不離不棄！】
星網上對昨天鍾清的直播討論的熱度一片如火如荼，不少人專程去看直播錄屏，轉載的人更多了。
有人扒拉出那些不敬業的主播來個對比講解，突出一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一時間把鍾清的敬業精神傳揚的到處都是，如一匹黑馬般強勢的躍進了虛擬直播界各類人眼中。
洛查查望着大屏幕里鍾清打死綁匪的矯捷身手，渾身的皮膚已經黑如鍋底。
旁邊的同事像是沒有看出他心情欠佳般，故作無知道：「洛查查，這個主播是不是之前你讓保安趕出去的那個？聽說她找你25次你都不肯簽她？到底是為什麼呢？」
有人開了頭，辦公區里大家迅速圍過來，狀似疑惑，實則各個都帶着看好戲的促狹。
「就是，多好的苗子啊，外形不夠優秀，包裝包裝不就行了，咱們做經紀人的，看重先天優勢不假，但也得考慮考慮長處嘛~」
「唉！怎麼她當時找的就不是我呢？更氣人的是，有的人遇到寶珠還當魚目呢。要是換作我.....」
「吵死了！」洛查查忍無可忍，大聲打斷周圍的議論聲，紅著一張臉推開同事往衛生間走去。
「洛查查，今天有大會啊，你可要想好怎麼答覆才不至於挨罵哦~」
無視身後竊笑的眾人，洛查查快步走進廁所隔間，耳邊再聽不到一點聲響才泄氣般坐在馬桶上。
受虐般打開光腦，再一次刷起鍾清的視頻，越看越後悔，不禁也在心中問自己：當初為什麼連聽對方講話的時間都不願給呢。
如果他知道她不僅能打還敬業的話，他肯定會給時間的。
千金難買早知道....後悔也沒用了，洛查查搓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一想到等下要面臨高層的質問，他的面色立馬變的慘綠。
不知道現在說自己生病了能不能回家...
***
鍾清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某個倒霉蛋將面臨上司不留情面的批評教育，並以損害公司效益和重大錯誤為由，取消了未來一整年的年終獎。
她正坐在化妝鏡前，忍耐著被觸碰的不適應，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搗鼓。
兩小時前，她對着星網上一片誇自己的發言看得津津有味時，突然接到阿布的通知，有品牌商找她代言了。
這無疑是天上掉餡餅。
要知道虛擬主播千千萬，她只是其中一個最不起眼的，雖然這兩天有了點熱度，但是別說和大主播比了，就是三流主播綜合排名都在她之上。
驚喜之餘更多的是疑惑。
不過這點疑惑在和品牌方見面后，就知道對方為什麼放着那些有粉絲基礎，帶貨能力有目共睹的主播不選，反而選擇她了。
『愛神"是半年前成立的美妝品牌，阿布已經提前調查過，他們家產品用戶評價都還可以，是有品質保障的，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實力也不強，請不起大牌明星和虛擬主播，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下，小主播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在一眾小主播裏面挑中她，無非就兩個方面。
一、她現在熱度正盛，全網都在刷『敬業主播"、『社會太浮躁，回歸本質才是真。"
二、看中她的臉。
知道這點的時候，鍾清心想這兩天的生活真是精彩啊，意外有了熱度，居然還能遇到欣賞她現在模樣的導演。
看眼化妝鏡里臉上被糊上兩斤厚的粉底，面色從蠟黃髮青轉成慘白似鬼，臉龐還大了兩圈，感覺更丑了有木有。
鍾清問旁邊一起來的阿佈道：「這樣觀眾會買賬？」
阿布游移著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的臉，寬慰道：「畫完全妝就好看了，還有後期呢。」
似乎是察覺自己說的很不真誠，阿布緊接着道：「想想代言費。」
他比出一個讓窮鬼鍾清心頭狂跳的數字。
本就把形象拋諸腦後的鐘清對等會要拍的內容更上心了，詢問道：「我們等下要拍什麼？」
對方想在她熱度淡下去之前把廣告投放出去，這種維持熱度你好我好的事情，阿布當然是大力支持，兩人匆匆登入星網拍攝場地就被拉來試妝，到現在還沒有見到導演呢。
說曹操，曹操到。
化妝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長脖子中年男人信步走了進來。
對方大大的啤酒肚和細細的脖子搭配在一起，走過來的樣子就像一隻尖叫雞，鍾清看着頗感喜樂。
「你們好，我叫多摩。」
「您好。」
互相介紹過後，多摩直截了當的傳給鍾清一份劇本。
「這是我根據你的經歷閃現的靈感劇本，你應該能很好代入情緒，抓緊時間看下，我們盡量在兩個小時拍完。」
「你知道我的經歷？」
多摩語調輕慢道：「不用特意知道，你的外形和簽約的小公司能告訴我一切。」
鍾清額角跳了跳正要說話，阿布站起身詢問道：「多摩先生，按正常流程我們該先簽訂合同條款的。」
多摩低頭瞥一眼矮墩墩的阿布，餘光掃過頂着大白臉的鐘清，挑眉道：「我們時間緊張，你們的熱度能維持多久並不確定，所以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她先去拍攝，合同可以同步進行，兩不耽誤。」
說着調出一份文件傳給了阿布。
鍾清接到代言的喜悅慢慢冷卻下來，對方說的在理，可那輕慢的態度和略帶排斥的眼神都顯示一件事，這個合作不會多麼愉快。
不過這並不要緊，只是一場互惠互利的工作而已，過後兩不相干，扭頭給阿布一個沒關係的眼神，便低頭瀏覽劇本。
劇本很短，六百字不到，講的是女主角夢想成為虛擬主播，可是因為長相太拉胯屢屢遭受拒接，攬鏡哭泣時天上掉下了『愛神"粉底液。
女主角塗上它立馬變成大美女，曾經對她緊閉大門的公司也紛紛敞開，女主角成功簽約了最大的一家。
其他拒絕她的經紀人們追悔莫及。
劇情有起伏有爽點，不失為一個合格的劇情，但鍾清的臉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故事裏，女主角哭着祈求對方與她簽約，即使被人嘲諷鄉下星球來的醜八怪也堅持不懈的上門哭求，最後一次被人推出門外時，更不惜跪在地上磕頭請求一次機會。
更可笑的是，女主角最後選擇的還是當初罵她罵的最狠的那家公司。
女主角這不是賤的慌嗎？
悲慘、可憐、凄風苦雨，再聯想這是根據自己的經歷改編的，鍾清只感到憤怒。
遇到阿布之前，她一直找洛查查，也是因為夢境公司宣傳語上明確了只要精神力達到a+，就能有一次直播的機會，她才一次次去詢問爭辯這件事的。
不說這個女主角的做法多麼卑微，導演借劇情傳遞的價值觀就很讓她反感。
難道一樣工作能否勝任，差別只在是否擁有一張美麗的臉嗎？
還有那隱含對她母星的歧視劇情...
因怒氣的上升，平靜外表下隱忍壓制的暴虐情緒開始膨脹，身體里潛伏的野獸開始低吼，鍾清趕忙推開化妝師的手，拉起還在看合同的阿布就道：「我們離開這裏。」
「什麼？」
【作者有話說】
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