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吃面
「距離午飯還有一個時辰，居然就已經餓了……」
周道有些無奈。
沒辦法。
他再三猶豫下，只好從枕芯中摸了把銅錢。
搖了搖枕芯，傳出的只有幾聲微小的叮噹響。顯然所剩不多。
這也怪不得他，在王烈手下做學徒，是很少有工錢拿的。偶爾心情好，才能夠拿到幾塊碎銀，一串銅錢。
但往日吃穿住行都有王家照料，平日也沒有要花錢的地方。
這錢雖少，卻也越積越多。
而現如今，他不僅需要每晚買入活老鼠，還需要自費加餐。
銀錢如流水，嘩嘩流不見。
估摸著再有半月，這枕芯裡頭的錢就要花光了。
拋開念頭。
掃視祠堂間，一邊角落中是七八十顆血氣丹，裝在皮質袋子中。一邊則是大片足有百斤的烏黑質地隕鐵。
剩餘的，便是一些沒有價值的煉丹煉器煉符邊角廢料。以及看不出有什麼吊用的符紙，和畫符用的墨水。
這些都是白色品質的基礎物品。
也是這幾天殺老鼠爆出的東西。
周道捏著下巴，心下琢磨。
若是這些隕鐵有鐵匠鋪識貨的話，他倒是可以賣掉補貼一下日用。
「看來得儘快尋一日去隔壁縣的鐵匠鋪問問了。」
摸了摸癟下的肚皮，
周道也不再多想，捏著手心的幾個銅板。
迅速在破廟外的街道上尋了一家粉麵攤。
臨近年三十了，也沒幾人願意再出門吃飯了。這家粉麵攤攤位空無一人，只有一位山羊鬍小販守著鍋爐，鍋中飄出陣陣香氣撲鼻的氣霧。
整條街，也就只有這一家粉麵攤還開著，可見攤主勤勉盡責。
「老哥，來碗大肉湯粉。」
「好嘞！」攤主見來人面熟，也喜得顏開，忙起身在鍋爐中下粉。
「老哥這麼晚了還在這擺攤？」周道倒了一杯熱茶，隨口詢問道。
他說的「晚」並不是指天色，而是指攤主臨近年三十卻還在擺攤的作法。新筆趣閣
這麵攤攤主名為張梁，由於就在隔壁擺粉麵攤的原因，幾乎每日清晨都要來王家買肉，相當熟絡。
他們家來吃粉，也能適當少要些錢。
「沒法子，我也不想，家嘴還等著我喂飯呢。」聞言，張梁也頗顯無奈。
「過年好好陪陪家人吧。」周道喝了口茶，沒再多說。
畢竟身為外人，不知家事，也不好去指手畫腳。
張梁腰身圍著一塊破布，在案板前剁著大肉，一言不發。一旁的鍋爐中下了米粉，正沸騰翻滾。
沒過幾時。
街角走來七八條人影，是巡街的銀環幫幫眾。
他們手腕處分別戴著一個烏銀色的粗鐵環，很是顯眼，用來彰顯身份和實力。
帶頭的陳三刀手上鐵環最粗最厚，足有拇指般粗。
據街坊所說，這些幫眾手腕上戴著的銀環越粗，此人地位便越高，功夫氣力也就相應的越厲害。
很快，正剁肉的張梁也注意到眼前的七八道人影，面色附上了些緊張和不自在。
「張師傅，快過年了，還在這擺攤子，不陪陪張嫂他們？」
陳三刀瞟了眼張梁手中的屠刀，似是無意地問道。
「沒…沒辦法，要留些銀子好過年嘛。」張梁低頭剁肉，勉著笑道。
「既然如此，想必生意不錯吧。看您辛苦，少收些賞錢也好，這麼的，八十文吧，少收您二十文。」陳三刀依舊是那套開門見山的聊法。
「八十文？！」張梁臉色一白。他擺攤了一上午也才賺到了十文錢，陳三刀開口就是要八十文賞錢，這不是要他命嗎。
一旁桌椅上，周道抿著熱茶，頗有幾分看戲的意味。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面色微動。
「陳三刀，給我個面子，今天這事算了。」
「小道兒？」陳三刀發覺過來，面色有些苦澀：「這粉麵攤又不是你家的，你管這破事幹嘛？」
這些天，街坊們幾乎將他被打碎牙齒的醜態傳的人盡皆知。
以至於他看見周道都有些發怵。
「不是，我粉煮壞了。」周道瞥了眼鍋爐中翻滾泡漲的米粉，目測已經坨成一團，不能再吃了。
他不關心張梁家事，他關心的是自己的大肉粉。
這種手工製作的米粉，煮半炷香，便已經能撈出來吃了。
哪曾想因為陳三刀鬧事。不小心煮久了一會。
看見鍋爐中的米粉，陳三刀咬了咬牙，「粉壞了沒事，待會賠你一碗。」
「不能現在嗎。」周道認真道。他現在餓得幾乎能吞下一頭牛，別說等一會了，再等上一息、半息都感覺快要喪失理智，就差上街逮著個人啃了。
「周道，你不要得寸進尺。」陳三刀也有些怒了，沉著臉道：「我今天可是帶著一幫兄弟，不怕你那外煉實力！」
這小子一次三番拖欠賞錢也就算了，如今只為了一碗大肉粉攔著他不讓他收張家粉麵攤的賞金，明擺著就是要護著這張梁。
如今只是護著王、張兩家，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護李家、趙家、錢家？
整條街的鄉親都給你護得嚴嚴實實的，那他陳三刀今後還要不要混了？
「那你大可來試試。」周道眸光閃爍。
心有萬字秋毫經，他僅憑一雙清眸，便能夠清晰探知外界萬物。
面前七八道凶神惡煞的幫眾，雖說氣勢駭人，但綜合實力卻還不如他師傅十之一二。
若是動手。
陳三刀一行人，必敗！
念頭及此，他拔出腰間屠刀，咚地一聲，狠狠砸在桌上，聲勢振聾發聵。
「今日若不治治你，今後我又怎麼在街坊里抬得起頭！」陳三刀瞳孔猛縮，雙目瞪得像銅鈴般大，「兄弟們，抄傢伙上！！」
咚！！！
眨眼間，數十人團團圍住周道一人，手中棍棒傢伙狠狠朝他砸下。
破空聲嗤嗤作響，赫然是用上了實勁。尋常人若是硬挨這頓毒打，只怕是要當場不省人事。
可下一刻，杯口粗細的棍棒被硬生生震斷，木屑漱漱，卻好似蜉蝣撼樹般全無作用。
七八條漢子的全力攻擊，竟未給周道身上留下哪怕半點白印子！
「就這點勁兒？」周道咧嘴一笑，霎時間渾身青紫筋脈如虯龍般涌動起來，迸發出強烈的血精氣。
身形稍動，化刀為掌，強勁的臂膀宛若兩道大鞭抽出。
哧拉！！
七八道人陡然被震飛數步，一屁股坐倒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