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吾乃何人？

聽了李封和牛國忠的話，劉文炤嘴角動了動，而後才笑道：「好一個朗朗大明天，你們在我府中等了一天，就是為了投效於我？」

「大人，平滅北虜，北復山河是為一，另外，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不得封妻蔭子，封侯拜將，豈不惜哉？」李封這幾天已經和牛國忠談過多次，南遷路上，劉文炤的手段和謀略，給兩人留下極深印象，跟著這位建安候，或許，大明朝能走出不一樣的前途，而兩人如果能抱的大腿，得令效命，得一個公候將相，也不枉男兒一世！

「我喜歡直來直去的聰明人，」劉文炤眸間第一次出現笑意：「我手下也缺幾個忠心用事的人。」

李封和牛國忠聞言皆是一喜。

「明日，我會向內閣舉薦，李封為南京守備司副守備，牛國忠為南鎮撫司錦衣衛指揮僉事，那一千餘兄弟，我也會把他們歸到南京守備司衙門，由李封你訓練指揮，」劉文炤站起身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李封和牛國忠：

「此外，每月府里會額外給你兩銀子的例錢，就當是你們今天等我到深夜的補償！」

「李封（牛國忠）叩謝大人！」

錢財乃是小恩，但也是籠絡人人必不可少的手段。

每兩銀子，就算在南京城紙醉金迷的南京城，也是豪富所為了。

幸而，劉文炤並不缺錢。

馮愷章已經著手在南京城開設商行和鋪子，而過些日子鄭成功也會派人和馮愷章接洽，兩家的生意往來即將開始，到時候，用日進斗金來形容並不為過。

「守備衙門和鎮撫司的人手，我過段時間可能會用，你們準備準備，將做事的章程羅列出來，明日與我一見，」北方的局勢已經開始變化，劉文炤需要早做準備。

「末將領命！」李封和牛國忠低頭稱是。

吩咐了幾句之後，李封和牛國忠便告退離去，想必今夜又是一個徹夜難眠了。

而書房中，劉文炤並未離去，而是看著書桌上明滅不定的燭火，默默發獃。

將李封安置在南京城守備司里，是劉文炤深思熟慮之後的安排，從南遷路上的表現來看，李封長於卒伍，又有一手家傳的投槍之法，楊村外的選鋒標槍戰法，著實讓劉文炤大開眼界，如果能訓練出一支投槍前鋒營，對外作戰中，則是一股奇兵！同時其人向來謹慎，好三思而動，乃是良將之選。

而牛國忠則又有不同，其人算是粗中有細，最是察言觀色，而又常年任職於東廠，長於緝捕捉拿、刺探審訊，一身的橫練武藝，算是箇中高手，任職錦衣衛鎮撫司，最為合適。

末了，劉文炤還是默默嘆了一口氣，大明北方的疆域已經不可避免的滑向了戰爭深淵，現在自己所積蓄的力量，在面對歷史上橫掃天下的滿清八旗，不知是否有一戰之力......

在昨天時候，吳三桂的大軍抵達山東地界的消息已經傳到南京，朝廷收到消息之後，由內閣史可法和劉宗周共同籤押寫信，命令吳三桂的大軍駐紮濟南府。

內閣的意思很明確，要將大明朝南疆的地界牢牢劃在山東地區，同時戰線也拉到長江北面，避免南京及江蘇地界受到戰火波及。

同時，崇禎也升了吳襄為南直隸兵馬行營左都督，相當於整個南直隸的軍區副司令了，雖也是虛職，但也是正三品武將銜了。而劉文炤的南京守備統領，也兼了南直隸中軍都督，算是吳襄的頂頭上司。

在劉文炤看來，吳家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可能去投靠滿清了，歷史上吳三桂的首鼠兩端，是由於其自身的躊躇不定和待價而沽所成，現在......大明朝廷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至少目前來看，大明在南方的勢力，還有很大希望能夠與其他勢力一戰！

「現在，先讓李自成和多爾袞去糾纏吧，總兵抵達南京城，就要開始布置長江防線了！」劉文炤思量半晌，心中既定，站起身子將燭火用燈罩撲滅，而後起身離去。

明天，是劉文炤任職南京守備的第一天。

大明崇禎十七年四月二日，清晨。

辰時初刻，劉文炤便帶著親隨劉守信，出現在南京守備衙門，衙門裡各級官員和吏員也早就收拾停妥，站在院中迎接劉文炤。

「大人，這是南京守備司官吏及將屬兵員名冊，請大人過目！」南京守備衙門公務參贊賀永上前，將名冊遞上。

而坐在下面首位的協同守備高虎，則是微閉雙眸，好似假寐。

劉文炤掃了掃廳內眾人，收了賀永地上的名冊，隨手翻了翻便放在一邊，肅聲道：

「本侯現在做的位置，原本是韓公公的，但是聖上南遷，內宮諸事繁多，韓公公必須留在皇上身邊隨時伺候，所以這個南京守備官的職務，就由我來坐了。」

「本官初來乍到，你們心中若有什麼想法，或者疑惑，可以先提出來，本官向來從諫如流。」

「衙門裡對於大人上任，皆是歡喜，並無任何疑惑或者不安！請大人明察！」作為參贊的賀永作為衙門裡的老人，高虎不說話，就由他來附和劉文炤了。

「在我這裡做事，懂規矩是第一要務，」劉文炤掃了一眼高虎，神色帶笑：「高公公，你說是嗎？」

「當然，」高虎嘴角咧出一道笑意：「但是咱家有一個疑惑，這個規矩，究竟是宮裡的規矩，還是你劉大人的規矩？」

高虎，原南京守備官韓贊周的乾兒子，內宮尙膳監副總管。

韓贊周因為要服侍崇禎，隨時在宮裡聽候差遣，故而崇禎讓劉文炤替了韓贊周的位置，引起某些人的不快，倒是能夠預料到。

不過，劉文炤向來以理服人，若有人不開心見到劉文炤成為南京守備，則劉文炤會和他講一講道理。

劉文炤聞言撇了撇嘴，斜靠在寬大的梨花木椅子上，以右手支撐著下巴，好似看死人一般盯著高虎：「高公公，本候問你，我是什麼人？」

劉守信站在劉文炤身後，手中按著腰間佩刀，一雙虎目掃視眾人，帶著極大的壓迫感。

「建安候，你是聖上皇親，咱家比不上，」高虎好似有恃無恐，也是靠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賀大人，你認為本候是什麼人？」沒有理會高虎，劉文炤扭頭看向一旁的賀永。

「侯爺，您是南京守備司守備官，南直隸中軍左都督，兵馬行營，總攬全責！」賀永低著腦袋，恭敬回道。

啪啪啪！！

劉文炤拍了拍手，而後笑道：

「諸位，認為本候是南京守備的，站到賀大人一邊，認為本候只是聖上表弟的，站到高公公那一邊去，」劉文炤仍然是安坐在椅子上，看著廳內眾人。

劉文炤話音一落，殿內眾人皆面露躊躇。

新官上任第一天，便要肅清南京守備衙門。

這把火，燒的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