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史憲之的怒火

南京部堂和勛貴們熱火朝天的商議如何以輿論對付劉文炤的時候，史可法迎駕的部隊已經可以遠遠望見青州府了。

「大人，有一隊人馬在城外迎接大人！」

史可法和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這幾天一路急行，為了早些接到崇禎皇帝，都是馭馬而走。故而不用手下通報，史可法也已經看到遠處旌旗飄展，有數人馭馬在前等候。

「韓公公，應當是最近風頭最盛的建安候，劉文炤了！」史可法這幾天雖然一路奔波，但是大儒氣質猶存。

「不及弱冠，如此勇毅，當為人傑！」對於劉文炤，韓贊周向來不吝於誇讚，不論是從皇帝的態度出發，還是自身以後的前途出發，劉文炤都是其打起十二分精神結交之人。

不多時，兩隊人馬匯聚。

「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南京司禮監韓贊周）率部奉迎皇帝殿下！」

史可法和韓贊周被人攙扶著下馬，而後率領手下諸兵將向著青州城方向三拜大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劉文炤此刻就安坐馬上，靜靜看著史可法眾人參拜：這種刻在骨子裡對於皇權的禮敬和尊崇，劉文炤學不來，也不想學。

三叩大拜之後，史可法等人才堪堪起身，從新面向劉文炤。

「可是建安候？」史可法一身素袍青衣，對著被眾人簇擁在中央的劉文炤一禮。

此時，劉文炤才頷首一笑，翻身下馬，對著史可法和韓贊周拱手道：「奉陛下之命，文炤等候兩位大人多時了，一路辛苦！」

「與建安候一路走來相比，我等算是以逸待勞了！辛苦實在談不上，」韓贊周在一旁夾著嗓子嘿嘿直笑。

「建安候，陛下如何了？」史可法沒有見過劉文炤，一路上也曾想過勇毅少年郎會是何等人才，此時一見心中評價更上一層：若是一般少年，遇到部堂人物，早就喏喏不知所言，文不成題不對，哪像劉文炤這般，氣勢巍峨，端坐馬上等著當朝二品大員前來問話。

雖是倨傲了些，但是如此少年人，桀驁些也正常。

「陛下長途奔波，就是勞累些，正在城中休息，」劉文炤眸中帶笑，看著史可法。

「那我等趕緊進城吧，韓公公從南京城帶了些許滋補膳食，陛下一路上匆忙，膳食上肯定有所虧欠，」史可法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崇禎面前。

「史部堂，在進城之前，小子有一句話想要問問你和韓公公。」劉文炤抬了抬手，表示不忙進城。

「建安候有事？」史可法先是一愣，看到劉文炤的表情之後，左右揮了揮手，著閑雜人等退下，只留下劉文炤和史可法，韓贊周三人。.

李封和牛國忠則是持刀站在劉文炤身側不遠處。

「在部堂大人和韓公公你們兩人來之前，南京城也有其他人先到一步，兩位大人可知道此事？」劉文炤打算在見到皇上之前，讓史可法和韓贊周心中有數，誰是敵誰是友，要提前搞清楚。

劉文炤話音剛落，史可法立刻神色一變，原本有些淡漠的眸子也變得凌厲起來，盯著劉文炤，帶著極強的壓迫感：「南京城，誰到了？」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等兩位大人見過陛下，今晚，我在府衙設宴，等候兩位光臨！」劉文炤很滿意史可法的態度，但是此時卻不是詳談的時候。

劉文炤身子側過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史可法和韓贊周互看一眼，而後才道：「今晚我和韓大人必定等人拜訪！」

史可法的憤怒是可以預見的，任何一個坐到部堂級高官的人物，都不會容忍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搶走原本屬於自己的功勛。

更何況，是以如此下作的手段！

青州府，崇禎臨時行在，朱由檢在王承恩的陪同下召見史可法和韓贊周。

在這個時候，劉文炤才是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演技。

在見到史可法和韓贊周的瞬間，三十三歲的朱由檢淚眼婆娑，連帶著語氣都有些委屈，一路的勞苦和擔驚受怕在此刻都好似找到了宣洩口：「愛卿，朕......朕有愧於祖宗啊！」

原本在城外神情淡定的史可法刺客也是淚涕直流，跪在地上，不住地高呼『臣子有罪，不能救皇帝於水火，失了本分！"

「皇爺！您受苦了，奴才罪該萬死啊！」另一邊，韓贊周幾乎是連滾帶爬，從門檻處直接爬到了崇禎的腳邊，抱住崇禎的衣擺，嚎啕大哭。

整個大殿，在一瞬間，成了一片哭泣海洋，也成了相互拼演技的場所。

站在一旁得劉家兄弟還有其餘一路走來的勛貴，除了劉文炤，此刻也都在抹著眼淚，不關眼角有無淚水，哼哼唧唧就對了。

「離離原上譜！」劉文炤苦笑一聲，韓贊周在城外笑眯眯的模樣猶在眼前，此刻已經哭得差點昏了過去。

簡直是忠心可嘉啊！

整整半個時辰之後，君臣的感情才堪堪宣洩下去。

崇禎在王承恩和韓贊周的攙扶下坐回到椅子上，而史可法也被賜座，距離崇禎不遠。

「愛卿一路辛苦，南京城情況如何？人心是否安穩？」用手邊的錦帕擦了擦眼淚，崇禎重新抬起頭，問起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南京城......人心是否還在？

「無論百姓還是文武官員，南直隸及九省布政百姓，皆翹首盼陛下聖尊！」史可法說著又起身跪拜下去：「人心皆在，若是陛下重振旗鼓，則我大明北伐復土指日可待！」

「好好好，人心安定就好，」朱由檢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只要人心百姓都還認他這個皇帝，大明朝的法統地位還穩固，那麼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對了，南京城內外防務如何了？」崇禎現在對於城池防務上了一百二十個心。

「萬無一失，臣已經調了三路人馬鞏固長江、湖廣防線！」史可法知道朱又繼續的意思，躬身回道。

「就是可惜了誠意伯......其為操江提督，本來能為國家繼續出力，」閑談之間，劉文炤也在一旁搭話：「接到消息之後想來接皇上，卻發生意外，落了一個墜馬而亡。」

「誠意伯忠心可嘉，朕到南京之後，會重重賞賜其家人！」崇禎也是不無遺憾。

當初劉文炤聯合劉澤清將誠意伯處理之後，便報給崇禎一個墜馬而亡的理由......

但是此話落在史可法耳中，可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誠意伯，劉孔昭！

史可法眯起眼睛：南京城內的勛貴們，也開始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