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雷爺上門
一個倒春寒，冰凌掛枝頭。
明明是南方，凍得卻像是北方冰城似得。
「這是要遭啊！」
小院凝冰，吳賢哈了一口氣快速的搓了搓手。
拜帖已遞，被拜訪人在不在，吳賢都沒法離開，這是禮數，尤其是對上更是需要關注。
人可以選擇何時見你，但你不能先跑。
縱然洞頭，瑞安，距離永嘉都不是很遠，在得了召見了也能快速見面，甚是在當天進門。
可就是不能走……
這就很操蛋了，一堆事等著吳賢去安排，結果卻因奧魯赤不在永嘉而耽誤。
「賢公子可在，我家雷老爺拜門嘍……」
正門口，一聲中氣十足的喊聲遠遠的傳來，傳到吳賢的耳中只剩下輕微的動靜。
但這嗓門是真的大，一口氣喊穿三進院，當然這也與雪后寂靜有關。
「少爺，黑市的雷侯爺不知道怎麼回事找來了！」
話音落，阿左踩著雪，身子略帶一些滑的出現在院門下，當看到已經起身少爺，不由鬆了一口氣。
吳家有規矩，可自家這位少爺是真的半點不講究，當然這也會睡得晚有關，像是今個沒事，不睡到午時起來那正常。
揮了揮手，吳賢當即朝著中門跑去，「那還等著，開中門，迎客吧！」
這雷侯爺可不一般。
與瑞安黑市中的地位，形同於曾今揚州城內的曹老太爺，甚至比曹老太爺的跟腳還重。
幾十年來，曹家能把控兩淮鹽業，靠的是晉商，徽商，江西商幫三者之間的平衡，屬八面玲瓏的端水性高手。
可雷侯爺靠的則是自己，家人逃難而來，早年靠著碼頭水運賣力氣為生，愣是要說家傳有什麼，或許就是膽氣與一身不俗的武藝。
鹽業，黑市，同樣是多方角力的產物，可鹽業有規則，黑市沒有規則。
靠著一把大，一幫兄弟，雷侯爺愣生生用了二十年的時間，給瑞安黑市以其的意志重定規矩。
侯爺之稱，更是因此而來。
溫州路內，若是要行大集會，排排坐分座次，這位雷侯爺能上正桌吃飯。
面對這位突如其來的「侯爺」，常年生活在溫州城內的吳家家僕，也是有些手忙腳亂，無數人匆匆拿著工具跑了出來。
吳賢的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
「雷爺，打聽過了，吳家賢少這段時間就在宅內，不過此人夜宿事務，這個點未必醒來！」
大雪天，傻子才會做黃包車，高大的馬車車廂打開，跟車的管事一手將下馬凳放下，一邊看著閉門的院門。
「這些老夫早就知道了！」
手中盤著三個發亮的核桃，穿著景泰藍色唐服的雷侯爺緩緩走下馬車。
居位養氣，年近四旬的雷侯爺，早就過了打打殺殺的歲月。
黑市之中常見違禮之器，要是一點文化都不懂，黑市也玩不了，多年來雷侯爺整個人的氣質早就已經變了。
不知道，僅從賣相來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富員外老爺。
富態，穩重，城府……
胖墩墩的身影站在吳家大門后，直接鎮壓一方的氣息。
至於跟在車隊左右的，十數位精壯持刀大漢，則在這片氣場中展露出幾分鐵血，武勇的味道。
「開中門！」
雷侯爺不講武德直接找上門，不過人家禮數做了，吳家自然也不會怠慢，同樣是中氣十足的報唱之聲響起。
原本因夜封門的大門，快速從中間向兩邊打開，一堵翡翠色屏牆出現在眼前，跟著吳家護衛從兩側魚貫而出。
「雷爺親臨，誠惶誠恐，怠慢之處，還望雷爺海涵！」
吳賢踩著積雪走了出來，看到已經站位的護衛，跟著說道，「還不拜見雷爺？」
「拜見雷爺！」
可以的話，吳賢不想和這種黑道人物有半點接觸，可惜拿了瑞安，黑市存在就是吳賢永遠無法逃避的一個點。
百年來，瑞安一直沒什麼發展，與士族有關，更與黑市吸血有關。
黑市做的四海活計沒錯，利潤驚人，這點半點不錯。
可對等的黑市也在吸血瑞安的人力，破壞社會秩序。
畢竟有了捷徑，還願意踏踏實實的做事就變少了。
入住瑞安……
不拉士族上車，頂多是膈應。
可放任黑市不管，那就是給體內留了一種血管腫瘤，且還是隨時都會爆炸的種類。
「不請我入門嗎？」
手中盤著核桃，雷侯爺臉上堆滿了笑意。
黑市混出來，有幾個能見得了光的？
這種人對外最在意就是面子，對內死盯的就是權柄。
吳賢裝作手忙腳亂，「請！」
雖然只是初見，還是對方主動登門，不過從那張笑臉上，吳賢心中對這位雷侯爺性格，以及此次前來的目的，多少已經數。
這是一個掌控欲極強大的人。
此行未必就是為了合作，也有可能是警告，下馬威，具體的還要看接下來的談。
但不管怎麼樣，這樣的人得捧著的同時，需給予一定威懾，不然後面的事情會很難辦。
「請！」
吳賢沒選擇的正廳，而是選了一處院子。
好的是太陽升起了，火爐也燒起來，人也不感寒冷，同時也能看看雪景。
至於不選正廳的原因也很簡單……主位誰坐？
老爺子吳世寬要是在，這位置坐了也就坐了，可吳賢在雷侯爺面前算哪號人物？
沒看到之前他待在溫州城內半年之久，人都沒出面的嗎？
落座，穿的厚實的雷侯爺，感受著了四方爐火的溫度，臉上的笑意越發燦爛，「這次貿然上門，你也別多想，你的人很不錯，沒說全但該說也都說了，不得不承認，年輕人就是花樣多！」
「侯爺能怎麼說，回頭我就賞了，就是不知道合作……」吳賢笑了笑。
「可做，可不做，就看你的誠意！」
年僅四十，該洞察都洞察，沒個通透的心思，雷天很清楚自己這人或許也跟著沒了。
當今世道，沒人的日子好過，黑市也是一樣。
違禮之物，說到底就是一個體面，可體面盛世才有人講究，亂世這不是掙這當靶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