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分食
說是開大會，實際能參與也沒多少人，能說也不多。
一個上午，主要圍繞還是車行，坊市兩個點轉，可不管怎麼轉，缺錢少糧是商會，乃至整個溫州路都轉不走的難話題。
四千多人，大鎮人口都沒怎麼多。
加上，那一千四百多人拖家帶口，商會需要照料的嘴巴近六千張。
在這沒油水的日子裡，人吃馬嚼，一月能給你啃掉兩千石米糧，這還是半飢半飽的狀態，若是想要填飽一日兩餐，三千石都止不住。
單一消耗再好，配合龐大的總數，誰能不頭疼，誰不發昏。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官府徵發徭役，要百姓自帶口糧的原因，實乃是養不起那麼多嘴巴。
「…開春了，主糧不足，還可以用野菜撐一段時間，可這遠遠不夠，當下溫州城內米價一六文，個人一日只能買入一斗，開年後我們問過李家，秋收之前最多支給咱們二千石，四月之前只能給三百石！」
秦世安聳了聳肩。
沒米，被方國珍霍霍之後的浙江，已是壓榨不出多餘的米糧，去年還屬天下糧倉一部分的浙江行省，金秋九月之前就是飢荒煉獄，接下來的春耕鑰匙出了問題，則會進入惡性循環，這波人為的災荒什麼時候能結束，誰也說不清楚。
「三百石夠個屁，這還是咱們用魚獲換的，什麼時候米比肉貴了！」阿左冷笑了一笑。
世道是真的不讓活。
大軍前行，需要金錢開道，這是抽流……
良田被毀，工具被奪，牛馬被搶，這是斷源……
要不是有魚獲碼頭，出的十文一斗的雜魚碎，甌江兩岸已經出現餓死了人的情況。
「我剛才算了一下，六月之前加上未動存糧，大概能有八千石左右前後就會斷糧，配以魚獲也就支應到六月？」
吳賢有些頭大。
米糧就是飯，後世那是吃飯不吃菜形同沒吃飯，可在當今米糧就是飯的主題，甭管你咋說，一頓沒吃上一海碗的米飯，這心理上就等於沒吃。
「如今的米粥，凍了可以立筷，但這已是極限，每日的工作很重，三日必須必須有一頓干，不然會餓死人的！」游慶沉聲說道。
之前說的都是稀飯，除開吳家這種富成「半城」的人家，尋常人家只講稀飯的濃稠。
清湯寡水，更是佔據婦孺口糧的六成。
「具體人數，目前有沒有一個具體的統計？」
吳賢敲了敲桌面。
吃飯問題，不是想就能解決。
「暫時沒開始，不過從如今竹籤分派的情況來看，當有四千六百張嘴，不過實際的可能更多！」秦世安想了想。
如今是伙房吃飯，參照是徭役的模式，一七八十人不等，一夥設立一廚房的，物資則由島上通過周船調運。
誰有吃飯的資格，就以做工分配竹籤為準。
整個體系非常粗糙！
管理，更是幾乎沒有！
「四千六百張嘴，伙房有多少？」
吳賢微微皺眉，粗糙管理不但不效率，更是滋生浪費的溫床，甚至這裡面已經有腐朽的事發生。
「八十二處！」游慶直接爆出一個數據。
「八十二處？」
吳賢眨了眨眼睛，說實話這一刻腦子著實有些懵。
後世大廠，工人過萬，廠區內大小食堂也就十來個，如今四千多號人，八十二處伙房，不說多的就說一半有私心，這就能形成四十個老鼠倉，加上倉庫上的管理，每日給你漏掉幾石，十幾石糧食還不是跟玩似的。
至於如今有沒有上下起手的？
或許不多，可剩菜剩飯呢？
「數目太多，地圖應該已經畫好了吧，拿來，這伙房今個必須重新分配一下！」
吳賢招了招手。
如果渡過飢荒，後世有太多的法子，能借用也有很多。
集中將食堂管理起來，就是吳賢當下想到的法子，也是較為合理的法子。
「伙房的確是有些多了，可集中起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還有人員的問題，如今占的地盤大，附近村子沒有人跑過來偷吃，目前真的不好說！」
「初九那場械鬥，說到底都是沒吃的！」
在場不是傻子。..
多數都在河工灘涂被狠狠的餓過半年，他們太清楚沒吃沒喝是什麼滋味，獨自那幫飢火燒的眼珠子都青了，腦子根本不會想其他的事。
設下這八十二處伙房，也是處於這個考慮。
「……」
深吸了一口氣，吳賢當即換了一個思路，「如果只是解決一餐呢？」
「一餐？這不能夠吧！」秦世安開口組織。
「一餐的確不能做什麼！」
阿左已經將地圖鋪開，看著那上面面黑點，吳賢靠在太師椅上，「但這一餐如果有肉有菜？來者可以吃飽，會不會影響一天的活計？」
「不會，可這一樣以來，老弱婦孺如何辦？」
這一餐明顯是給做事的人，可如今四千多張嘴裡，有小大半是沒能力做工的，可以說這些人的吃喝是剩不下來。
「很簡單，老弱婦孺自理，各家自行開火！」
「賢哥兒，既有主意，那就全說了吧！」
「之前你們製作的竹籤我已經看了，分大簽，小簽，這還不夠，我需要的是在大簽，小簽上分出長短簽，這樣一來就有四種簽。
幹活做事的，每日晚些時候分配一根短小簽，可與次日中午依次為憑證，個人進入食堂吃一頓飯，飯菜標準，米，菜頭二兩，魚肉一兩，同時不可攜帶。
另外短小簽，食堂進行刻度，十次刻度之後直接銷毀。」
「做工每滿十日，計一小簽，滿一月三小簽換一短大簽，非滿月工，四小簽換一短大簽，彼此設立分賬，細賬，落實到個人。」
溫州路現在缺的是米糧，其他的不能充吃當喝填飽肚子的東西，各城倉庫內多著是。
至於將飯菜敲死，固定，規格日復一日會不讓人吃膩，失去動力，這完全就是亂想，在這吃飽就是福分的時代，有的吃你就偷著樂，每餐還帶葷你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