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虛胖

鄧家老宅里，鄧知慧，晃著手中的茶杯，吹散漂浮的茶葉沫子，發出一聲長嘆，「人心散了啊！」

人可以共患難，但絕難以同享福。

這回商會實在給的太多，多的鄧知慧為了家族，不得不先將自己苦心經營的盤子砸了，搶跑當了叛徒！

「爹，其實這也沒什麼，我們要能靠自己起來，誰都不需要，吳賢也好，其他劉家也罷，不過都是添頭，可現在我們自己起不來，想要起身就要有人扶，可人為什麼平白無故的扶咱們，真扶了，咱敢站嗎？站的穩嗎？」

人老成精，年老如寶。

如今在鄧家敢怎麼和鄧知慧說話的，也就剩鄧知慧的幼子鄧榮和了，至於其他的子嗣都已入了墳，子孫輩是有，可這種涉及家族的事情，一幫毛孩子哪有資格參與？

「道理是這個道理！」

換以前還有機會做多重選擇，雞蛋多分幾個籃子，可如今，吳賢就是唯一選。

「上船容易，下船難，我沒幾年來，這個家遲早還是要你來當，放手去做吧，不行咱們就繼續南下！」

宋朝是宋跑跑，北宋年間喊著打回燕雲之地，結果南宋跑到了臨安，南宋喊著收服中原，最後跑去了泉州，連帶著一批代表中原漢人的士族，也跟著幾度南遷。

鄧家運氣算是好的，至少還留在南方群山以北，沒落到與客家的地步，徹底遠離中原這個文化圈。

「不行，咱們就入川，我會讓茹兒，瑺兒進入商會，不求秦世安兌現承諾，至少現在商會佔個坑！」

「看吧！」

鄧榮和笑了笑。

「少爺！」

阿左拿著一份書信走進後院。

「世安的動作很快啊！」

接下信件，確定未被打開，吳賢直接拆信閱讀起來。

年初十，婚事暫定。

三月走禮，年味成婚，算是成了吳家與劉家心中最大的心事。

不得不說，對於吳賢這個毛頭女婿，劉家是相當的上心，這種上心未必是為了錢財，更像是世道危機下的聯盟穩固。

藏軍洞的乾屍，看的嚇人不假，可背後道出的內容才是真的恐怖。

想坐穩青田，吳家，劉家必須有更緊密的關係。

本就在計劃中的婚禮就是最好的方式！

「對了，劉基怎麼說？」

瑞安是商會的樣板工程，也是吳賢未來一系列謀划的根基，勢力不夠硬的來不走，那就是來軟的。

計劃是汪廣洋與秦世安一起定的，拉一批打一批。

無論成敗與否，吳賢只要沒親自出面，那就有繼續操作的空間，因此也就放手讓他們先做了！

「沒什麼說的，除劉基外，劉家另外兩個老童生也表示年後可以走一趟！」阿左笑了笑。

吳家有財，劉家有官，對等才是聯盟，不然那就是要分個主客。

「看不出來，老劉家藏得人才不少！」

元朝的科舉，要說門路全部關了吧也不見得，頂多也就留了一條縫。

不過這條縫一般人攀不上去。

汪廣洋能攀上，靠的是其師「廬陽三岳」先生之一的余闕，而這余闕的跟腳是黨下人，其祖父跟著元朝一起入關中原。

再比如秦世安，攀上舉人已是高郵秦家的名望累積，但這股地方名望也僅僅只能支持到舉人，再想往上幾乎不可能，可以也沒必要遠赴元大都求學，尋找科業上的大師傅。

沒這些跟腳，剩下也就只能吃殘羹剩渣。

反倒是左榜進士的劉基，身上的標籤就簡單了很多，一為歷朝白搭的「神童」祥瑞頭銜，二為其師鄭復初。

但別忘了，元末名師，四大名著《三國》，半步名著《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同樣也是鄭復初的弟子。

劉家再出了一個劉基的基礎上，還能培養出兩位老童生，外加一個重點培養的劉書恆，這背後的底蘊遠不是瑞安士族能比。

「石門書院，這些年著實出了不少人才，只可惜江西動亂，很多人都散了，不然……」

一想到曾今少爺求學的石門書院，阿左不由舔了舔嘴。

不做事不知讀書之重，不經高層不知道讀書人的重要性，別去談什麼組織力，文化鑒賞能力，就那學習能力，讀沒讀過書完全就兩樣。

攤子鋪開，資金吃緊，人口擴充，帶來的管理問題已經影響到商會的運行。

機靈勁的好招，可中間玩筆頭真的太少。

當下少爺想要搞黃冊，可沒人動筆，這黃冊就算鼓動起來了，也沒人去謄抄撰寫，做了也是白做。

「不急，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吳賢一直堅信，富有富的日子，窮又窮的過法，熬過了這段時間，他不缺動筆頭的人。

再說了，秦世安拉攏瑞安士族為了什麼？

石門書院出不了人，瑞安三大書院里想要靠筆頭吃飯的讀書人不少。

「攤子不能再開，我們現在什麼不求，就求平穩過度，再開攤子不是炫眼，而是給自己找事，書信的內容我沒看到，但我能想象世安這段時間的壓力！」阿左搖了搖，該說的還是他要說。

如今的商會就像是一虛胖的胖子，造血的能力有了，但這些血也只是剛剛夠用，攤子再向外鋪，一些項目就不得不黃掉，關鍵還會掉信心。

魚獲碼頭上那些少爺，需要一件完整的事，來完成對自身試煉，通過家族的考核。

如今的吳賢，商會，同樣也需要一件事的完整，來增強溫州路人士對其的信心。

信心建立難，維持更難。

聞言，吳賢抬頭看了一眼阿左，「要不是我確定信你沒開，我還真當你和世安聯繫過，放心吧，剎車我會親自踩住的，不會再往前滑車！」

車速太快容易飄，身為大腦的吳賢肯定不會飄，但肌體上會不會做出不適合事宜的事誰也不好說。

一個團隊需要歷練，不僅限與血骨。

依附在血骨上肉，是否良性則需要時間觀察。

瑞安到手，三年可望，又沒了方國珍的影響，車速當減速一波。

「一口吃不成胖子，如今我們虛的厲害，方國珍東逃入海，看浙江行省的樣子，之前的事還沒笑話，短期內注意力不會盯著海外，拖得時間長了，指不定又要割一波，就是不知道那是，究竟鹿死誰手！」阿左繼續說道，「這是我們的時間，同樣也是方國珍的時間，溫州城內，咱們沒做什麼，可難保方國珍不會盯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