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求變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更不要說一個家族，失去了士大夫的特權，版本的加持，頭上還扣著南人的政治標籤。
這日子對於瑞安士族而言，那是一天更比一天難過。
求變！
他們拿什麼變？
與溫州土著而言，他們是外人，百年前依仗著南宋皇朝欺壓本地人，當年有多爽，如今就有多酸。
外力無法藉助，藉助自身，腦子是好個東西，可商業非讀書，不是靠讀書就能改變。
百年來，商業人脈早已被瓜分，沒人帶路，一頭撞進去死都不知道死的。
如崔家，鄧家，這樣的家族，百年來其實已有多次失誤的投資，如今的衰敗更像是為了當年買單。
哎噓短嘆之中，門房之下，哪有半點年味，一眾家主與山長不是神遊天外，便是盯著手中的茶水。
「老家主到！」
一聲吆喝，手持拐杖的鄧知慧，與老管家的扶持下走進屋內。
「鄧叔！」
「鄧相公！」
「鄧老！」
一時間喊什麼都有，那感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可真實心情只有喊的人清楚。
如今僅僅只是獲得歲數大，學問深厚，那是沒人尊敬的，鄧家能到今日不倒，與鄧知慧曾今出任台州知府有關。
知府是買來的沒錯，買了還虧了本錢也沒錯，可關係卻結下來了。
僅此一方面，鄧家便可吊打一眾瑞安士族，畢竟七家士族，三大書院，出過弟子門人，如今最好的做到也就書記。..
而且就當下的情況，書記還能做幾天，那是真的沒人知道。
畢竟不是正式官職，瑞安衙門一變天，今日之書記，明日就是白身！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怎麼著急。
「坐！」
看著一眾後輩，鄧知慧揮了揮手，「你們想的老夫都明白，有些事情阻止不了！也沒法阻止，這一天遲早都會來，早一點，晚一點罷了！」
「鄧老說的不錯，可問題是……」崔家家主崔成苦笑道。
崔家，他們可是清河崔家，真正的世家大戶，攝令江山四百年二崔之一。
分家了，分房了！
世家的榮耀不在，但也不應墮落如此！
「晚輩聽聞，秦公子前段時間入城，不知是否有此事？」
崔家的心思，管元家屁事。
一想到自己先祖創立的書院就要改名，元乾亨心裡的急就像火燒，哪裡有心思聽崔家自怨自艾，直接接棒切入主題。
一時之間，崔成閉口，近十道目光看向鄧知慧。
「秦公子的確入城了，如今就在老夫的府中！」
「……」
「不用怎麼看我，窮則思變，朝局一日三遍，科舉三月一改，吾等根本看不到出頭之日，元朝百年，除開元初徵召入朝的先祖，吾等七家有幾人入朝為官？吾等還能堅持多少年？」
各朝各代，上位之初都會安撫天下。
宋朝是士大夫的天下，元朝搞不懂士人，也不想去搞明白什麼儒教，可該做還是做了。
大批士族人士與元初進入朝廷，除開實權之外一應待遇不缺，算是給士族續了一口命。
但這也僅僅只是續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漢人會說，蒙古人同樣也懂。
元世祖死後，元憲宗執掌天下之後，士族與朝堂上勢力便徹底化為泡影，除去留了一個山東孔家當一招牌外，剩下的士人真就比乞丐好一點。
聽話的有口飯吃，不聽話的抄家滅族。
愧的是溫州離元大都遠了一點，不然就他們搞出來的事，外加頭上的南人標籤，祖墳都給你挖了。
真當原罪好洗？
「既然如此，那不知道秦公子，有什麼說法？能接的，咱崔家都接了！」
深吸一口氣，看著一眾不說話的家族，崔成也不等了，直接開口道。
家族都快在他手上亡了，他還考慮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究竟是背叛門庭來的惡劣，還是亡族家族來的好聽，這裡面崔成有的選嗎？
他不選！
族裡日子過得越來越差的族人，也會幫他選！
沒錢沒權沒勢，無法帶領族人過好日子的家族，在這禮儀崩壞的世道里，那就是一個廢。
「土地！」
「瑞安北境，甌江沿岸的土地！」
「所有，一畝都不能少！」
「對等的，坊市建立之後，我們可以共享一座高爐，兩座轉化爐！」
鄧知慧伸出一根手指。
聞言，眾人雙目一睜，當真是好大的胃口……
百年來瑞安的發展是極度不平衡，瑞安北境看似靠近永嘉，與溫州城只有一江之隔。
實際上北境土地資源不是被甌江之水泡爛了，就是被下游海水沖刷成為鹽鹼地，不說是荒地吧，至少也是沒有半點價值。
但再沒價值，瑞安北境土地也有三鎮十六甲四十三村，近二千餘戶，一萬三千多人。
換做別的日子，能脫手北境的土地，脫手也就脫了。
只是如今，洞頭商會明顯要發展北境，不論最終成不成吧，哪怕只有一線可能，北境土地資源的價值也不少。
給，不甘心。
不給，又怕……
「什麼時候，一個個還畏首畏尾，秦公子既然看中，我元家給就是了，只是不知高爐與轉化爐是什麼？」元乾亨看著一幫猶猶豫豫的家主，一巴掌直接拍在桌子上。
這巴掌那是拍在桌子上，這是拍在所有人臉上啊！
「我崔家給了！」
「我毛家也給了！」
決策就是那一哆嗦，決心一下，很多事情也就順了。
左右都是一刀，為什麼不幹脆一點！
隨著一聲聲應諾，徘徊與眾人心頭的陰霾，在這一刻好似少了不少。
「這個老夫就說不清楚，一會還是讓秦公子給你們解釋！」
鄧知慧笑道。
既然要賣那就賣的乾脆一點，鄧知慧相信秦世安不會看不到這些。
「聽著意思，秦公子還有別的要求？」
元乾亨看著笑意盈盈的鄧知慧，心中莫名的不爽起來，可都賣了一次底線了，他也不介意再賣一次，只希望是個好價吧！
「自然！」
「北境是財，土地在我們手裡，商會不好操作，而不是不能操作，相信這點大家都清楚！」
「……」
看著臉黑的眾人，鄧知慧笑道，「都是聰明人，不會有人覺得，因為祖宗，因為士族的身份，洞頭商會就一定要我們上船嗎！」
「鄧老，你也別說了，還是先將秦公子請出來吧！」
崔成懶得和這個老東西打機鋒，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姓鄧的將他們從頭到腳買了，他崔成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