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4 「祁楚星，現在再哭我可就不管你了。」
談妄話音剛落就覺得臉頰上一片濕熱，低頭看祁楚星的大眼睛裏往出滾眼淚，成串的收不住，很快就連着衣服和枕巾都浸濕了。
祁楚星在他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著身體發着抖，嘴唇輕顫。
「怎麼了哭成這樣。」談妄抱着他，「發燒特別不舒服？還是哪兒疼？」
祁楚星搖頭，聲音哽咽聽不太清楚，「我夢見……你不願意標記我，給我打抑製劑。」
「我冤不冤？夢裏的事可不由我。」談妄一手護着他的腺體，輕輕捏著後頸，低笑出聲。
祁楚星抓着被子用力擦眼淚，眼瞼磨得很紅，身體明明很燥熱想親近，情緒卻突然低落，不想讓他抱了。
他鼻音悶悶地說了句：「你忘了。」
談妄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知道祁楚星說什麼了。
手掌貼緊他的後背輕易嵌進懷裏，用腿勾住，「沒忘。」
「當時就覺得……」談妄說着話突然笑了一下，咬住祁楚星的耳垂，聲音略啞，「你脖子真白。」
祁楚星用被子捂着眼睛，聽完這句話沒什麼反應，哭得有點缺氧，腦子暈。
談妄還在安撫他，聲音低沉溫柔，像在蠱惑著誰，「我做過那麼多腺體手術，你的脖子最白，很漂亮，像白天鵝，我很喜歡。」
「我怎麼可能不想標記你，我捨不得你疼，你非得亂想。」
談妄的話一句接一句，祁楚星漸漸敗下陣來，想抓着他的衣服，卻碰到了緊實的肌肉。
談妄溫柔地吻着他的眼睛，臉頰，鼻尖，嘴唇……輕輕咬他的下巴。
「寶寶，你都哭咸了。」
祁楚星一下子又哭又笑，被談妄按進懷裏，溫熱的唇在他脖子上試探。
抱得太緊了，他都能感覺到談妄炙熱的鼻息，皮膚激起一層細小的絨毛，忍不住哼了兩聲。
「祁楚星，現在再哭我可就不管你了。」談妄聲音很低很低，「把之前那次標記也補回來，是不是就不難過了。」
祁楚星覺得自己在雲端，被他的信息素包裹，溫柔的找不着北。
卻在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他也從萬里高空中疾馳而下，全身飛速流竄著不屬於自己的信息素。
脖頸處源源不斷地注入alpha的信息素，他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祁楚星哭了，求饒了，說了很多平時說不出的話，醒的時候喝了幾口糖水，發現自己在浴室。
再睜眼又到了餐桌，吃了幾顆葡萄解渴。
好像還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
記不清了，樂高都倒了幾個，桌子上的零件散了好多。
黃昏、天黑、深夜、黎明，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一直沒睡。
祁楚星看着拉開一半的窗帘，陽光刺得眼睛疼，他翻身拉高被子，然後僵著沒敢動了。
疼疼疼……
「啊……」嗓子啞了，聲音都劈了，喉嚨也好疼。
漸漸反應過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之後……他把臉埋進了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紅透的耳朵。
脖子很疼，全身都有種異樣的感覺，不難受，這就是完全標記的感覺嗎？
房間里還有木茶香，不對，祁楚星動了動鼻子……好像是他身上的。
門被輕輕推開，祁楚星抬頭跟談妄四目相對。
「正要喊你。」談妄穿着家居服，從領口的位置能看到他身上有抓痕。
祁楚星抿了下嘴唇。
談妄半躺在床上，摟過他的脖子就接吻，清亮的薄荷味很重。
眼看着這個吻就要往不可說的方向發展了，祁楚星急忙叫停，「不不不不！」
「嗓子疼不疼。」談妄聽着他的破鑼嗓子，「起床吃點東西。」
溫熱的手心貼著祁楚星的肚子，「看你胃都軟塌塌的，還沒睡夠？」
祁楚星哼了幾聲，就這麼啞著聲音說：「昨晚你……」
「楚星。」談妄摸着他光滑的皮膚，「是前天晚上了。」
祁楚星：？
談妄：「昨天我們睡覺的時候就天亮了，你睡了一整天。」
祁楚星目光驚恐，還是人嗎……
談妄給他洗了澡，吹了頭髮，換了乾淨的睡衣。
中途還把人抱到客房去，把這床單被罩都換了。
談妄本來是叫他起床吃飯的，自己往他身邊一躺也不想動了，輕輕抱着聞了聞他的脖子。
「你太久沒有發情期了，一般發情期是三天，對你來說有點久，一次解決對腺體好。」
祁楚星聲音悶在他胸口，「……你是在找理由嗎。」
談妄揉着他的頭髮，也有點困了，說着悄悄話，「我找什麼理由？你不該高興？」
「談妄。」祁楚星不服氣地叫他，但因為嗓子太啞了，完全沒有威懾力。
談妄抱着他躺了一會兒，然後把人抱起來，「得去吃點東西了，你這小身板不行。」
祁楚星坐在沙發的軟墊上，坐都坐不直，身體又乏又酸，沒骨頭似的就想趴着。
談妄揉着他的後頸，「疼不疼？」
祁楚星不說話。
疼不疼你心裏沒點數嗎。
談妄在一旁端著飯，不僅沒有反思還在笑，「你說就你這樣的，怎麼有勇氣讓我咬你。」
「沒咬還記仇呢，做夢都跟我發脾氣，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還翻出來哭鼻子……」
祁楚星趴着沒動，一言不發。
談妄說了這話才覺出哪裏不對勁。
沉默了幾秒后，談妄摸了摸他的後背，沉聲問：「你到底喜歡了我多久。」
昨天沒發現這話里背後的意思，現在腦子清醒了才想起來，那是祁楚星上大學的時候了。
而且應該入學時間還不長。
「沒多久。」祁楚星悶聲說，「別問我。」
「你喜歡我什麼。」談妄捏着他的後頸，「我那個時候對你不好吧。」
祁楚星就知道自己不能上頭，一上頭就容易說多。
一見鍾情，他又能說出什麼理由。
祁楚星下巴搭在胳膊上，趴着說：「我餓了。」
談妄把他扶起來，坐在軟墊上，后腰還放了枕頭。
吃的是煮的比較爛的麵條，裏面有滑嫩的肉粒。
溫度正好，祁楚星自己端著碗低頭吃起來。
談妄卻沒什麼胃口，手掌來回摸着他的腿，紅色痕迹還是很重。
一頓飯吃完，兩人都沒怎麼交流，祁楚星看談妄好像停低落的，害怕他自責。
在他要去洗碗的時候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就、我喜歡醫生、喜歡……喜歡別人戴眼鏡，你恰好都佔了，就是這個庸俗的理由。」..
談妄本來在想事情，沒想到被小朋友哄了。
他笑着靠近祁楚星，「那我戴着眼鏡吻你，你是不是更有感覺。」
「……你還是去洗碗吧。」
祁楚星是真累著了，談妄洗碗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腦袋微微偏向一側，碎發擋着臉。
談妄把人抱回床上，拉了一層紗簾讓陽光沒那麼刺眼。
祁楚星囈語似的哼著：「不、不了……腿酸……」
談妄忍着笑，捏了捏他的臉頰，「不來了，睡吧。」
「……談妄。」
「嗯。」
「不許你……上床。」
談妄俯身親了一口他額頭，「好啊你，夢裏不讓我上床呢。」
看着他睡熟之後，談妄才給他敷腿。
昨天洗澡的時候就發現了，祁楚星雙腿都是淤青，膝蓋磕得很嚴重。
是自己偷偷復健了，摔倒了。
小朋友好強，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優秀的一面，能理解，就不拆穿了。
不過該心疼還是心疼，怪不得前幾天視頻的時候總皺眉。
談妄用精油給他搓了搓淤青，怕還有什麼扭傷，正好仔細查查。
祁楚星動了動腿，皺着眉，「着火了……」
「沒有。」談妄在他耳邊說話哄他，「你乖乖睡覺。」
「站……站得起來……」
「嗯。」
床上的人不安地動了動身體，手指划著床上，「談妄……」
「怎麼了。」談妄跟他牽手，「睡個覺這麼多夢話。」
祁楚星沒聲音了，嘴巴一張一合的。
談妄附身側耳，想仔細聽聽他說什麼。
祁楚星哼唧著，「我也挺好的，看看我……」
心臟里像灌了一杯被晃過的碳酸飲料，發脹、酸澀、一下下的痙攣悸痛，有什麼情緒要噴灑出來。
他對之前的楚星有點模糊了，印象中就是他很。
談妄摸著祁楚星的臉，想起那次綁架案。
祁楚星被吊醒的時候狀態就不對，瞳孔渙散，應激嚴重，昏過去的時候呼吸急促，甚至有心衰的癥狀。
但他從醫院醒了之後隻字不提自己的事，跟着他們一起找硯清。
就他這個性子，是不是自己藏在被子裏偷偷哭了很久，怕了很久。
祁楚星說過很多次，「站不起來無所謂」，「習慣了」，「坐輪椅也挺好的」。
次次都很樂觀，從不覺得坐輪椅是一件不好的事。
他只有在喝醉之後藏不住那個真實的自己。
茫然地問為什麼站不起來了，說划傷了自己的腿。
哭着說站不起來了，難過地哭了一晚上。
談妄嘆了口氣，氣息微顫眼眶潮濕，他抱緊祁楚星，親親他的側臉，還好沒錯過，還好他來國外找了楚星。
下個月就春節了，現在已經可以訂春節的票了。
談妄提前買好了兩張回家的票。
買完后定了個鬧鐘，抱着人睡午覺。
祁楚星在他懷裏睡得很乖，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蹭了蹭臉，握住他的手腕，喃喃自語：「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