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瘋狂
場景一轉，林起來到了教堂的一樓，他一個人眼神空洞的坐在教堂的長椅上。
教堂窗明幾淨，陽光帶着鳥語花香穿過五彩斑斕的玻璃照在地上。
林起感到一陣溫熱，原來是自己眼角流出一滴淚來，他趕快擦乾，好像不想讓人發現。
心裏被各種情緒充斥、衝突，讓他無所適從。
「你來了？」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老人憑空出現，慢步走向林起。
老人滿頭銀髮梳理的整整齊齊，臉上的鬍鬚剃的乾乾淨淨，臉上的皺紋在他慈祥的笑容下讓人心生親切之感。
林起防備的站起身，長袍老人擺了擺手，「別緊張，我是這裏的神父。就像陳志雲一樣。」
老人露出一抹笑容，林起帶着戒心緩緩坐回椅子上。
「你來找我做什麼？」林起問道。
「你認為人最原始的情緒是什麼？」老人沒回答林起，坐到了林起的對面，彎著腰，雙手十指交叉置於腿上，看着林起。
「是...憤怒？欣喜？」
「不，是恐懼。」
老人看着林起的雙眼。
此時，窗外的雲朵遮住了陽光，教堂里的光線逐漸變暗。
「那你認為人最可貴的品質是什麼呢？」老人繼續發問。
林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品質沒有可貴一說，可貴只是利益利己的一種說辭罷了。」
老人抬起頭，眼中露出了好奇，「也算是一種回答，但絕對可貴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林起默不做聲。
「是犧牲」老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林起問道。
「人本性是自私的，但能為自己的信念、自己的理想，甚至與切身利益不相關的東西做出犧牲，那難道不可貴嗎？」
老人雙手一攤，擺出一副質問的姿態，「你心自問，你做過什麼犧牲嗎？」。
林起移開了目光。
此時，窗外開始響起悶雷，空氣變得濕潤。
「人類始終是脆弱的、卑劣的，說是低級也不為過。」老人露出一副高傲的表情，「這樣的種族，滅亡是必然的，但信仰可以改變這一切。」
老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林起，「你很不錯，有作為眷族的資格，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脫胎換骨、超脫凡人的機會」。
林起轉而盯着老人的雙目，眼神中帶着堅毅。
他沒有回復老人，而是發問：「你知道人類最偉大的品質是什麼嗎？」
老人輕蔑一笑，把頭扭去一旁。不屑於聽取林起的反駁。
林起站起身，看着自己的腳下，「人類最偉大的品質是勇氣！是不畏未知的勇氣，是至死不渝的勇氣！」
此時，教堂之外雷雨交加，狂風大作，窗戶被吹的咣咣作響。
忽然，一陣疾風將一片窗戶玻璃吹落，五彩斑斕的玻璃掉落，「乒乓」一聲在地上碎成一副破裂的畫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發出狂笑，「痴愚之人，竟敢拒絕上位者，你真的需要脫污之...」
還不等老人說完，林起迅速掏出腰間的玻璃匕首，刀刃直指老人的胸膛。
老人面無懼色，反而攤開雙手，敞開胸膛。
林起輕蔑一笑，徑直刺向自己頭部的左後方。
剎那間，匕首憑空傳來刺中的感覺，隨之就是一股看不見的熱流汩汩淌到林起手上。
「你這雜種，怎麼會...」老人露出驚訝的神情。
林起看向老人：「剛才的幾次幻覺中我就發現不對勁了，為什麼每次燈光照到我都能留下兩個影子，剛才也是，說明右後方一直有光源在照着我。」
林起用力將匕首刺入，匕首刺到的地方開始逐漸顯現出輪廓，是一條佈滿眼睛的觸手，匕首徑直的刺入了觸手上的眼睛之內。
「不出所料的話，這些眼睛也能和你一樣放出紅光對吧，所以我才一直困在幻覺裏面。」
老人面露憤怒，大聲斥責林起：「下賤的東西，我決定了，我要撕碎...」
不等老人說完，林起再一用力，觸手的創口發出光芒，觸手也開始瘋狂抽搐，光芒愈發明亮。
隨着匕首發出的光芒變強，周圍的景象開始恢復，變回教堂頂樓的大廳。
林起此時能清晰的看到圍繞在自己身邊的觸手，自己正被一條長長的觸手纏住並舉起，而觸手的頂端密密麻麻佈滿了小小的眼睛，一顆顆小眼球四處轉動，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
林起將匕首抽出，迅速胡亂的插向纏繞着自己的觸手。
「呀啊！！！」巨大眼球的尖嘯聲在林起腦中響起，觸手被迅速收回，林起從空中墜下，摔落在地。
「下賤的東西，我要你死在這裏！」眼球收回了觸手，觸手剛才被匕首所傷，動作和狀態明顯大不如前。
林起抓起匕首，徑直衝向眼球，突然觸手直立，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眼睛，發出了強烈的紅光，伴隨着波浪一般的紋路向林起傳來。
林起被紅光照耀，頭痛和耳鳴空前的強烈。
他抱着頭跪倒在地，七竅流血，眼球見狀，開始往後退去。
他強忍着痛苦勉力站起，腦內瘋狂的語言和凄厲的慘叫在他的腦內不斷迴響。
林起不顧一切的緊握住匕首，蹣跚著走向眼球，他的雙眼不斷滲出血液，眼前的事物都被蒙上了一層紅色。
他像沙漠中的旅人一樣低着頭、彎著腰，每一縷紅光像尖刺一般刺入他的身體，留下痛苦和折磨。
「你將死在本司法官的審判之下！」眼球叫囂著。
林起竟然舉起匕首，直接刺向自己的左肩，霎時鮮血噴涌。
隨着強烈的痛感傳導到林起的全身，沖淡了腦內的聲音，腎上腺素隨着復仇的慾望不斷高漲。
林起強忍住疼痛抬起頭，直面著紅光，眼睛死死盯住大眼球。
「即使死，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林起嘴唇沒有動，腦內不斷的重複著這句惡毒的威脅，這殺意順着腦內的哀嚎、尖嘯，逆流而上，傳到了眼球。
眼球被這一舉動驚到了，瞳孔不禁放大，它完全沒想到，一個凡人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林起怒吼著，雙手緊握著匕首，頂着強烈的紅光，蹣跚的沖向眼球。
林起跌跌撞撞的衝去，舉起匕首，雙手狠狠刺入眼球中。
眼球發出痛苦的叫聲，同時玻璃匕首發出強烈的光芒。
突然眼球的觸手收起了紅光，用力一鞭打在林起腹部，將林起打飛數米，狠狠的砸在牆上，滑落在地。
林起再無力氣站起，嘔出一口鮮血，隨後整個人血淋淋的倒在地上。
玻璃匕首還死死插在眼球之上。
「我是被賦予了眼與觸的人！怎麼能...」
眼球的力量在迅速消退，玻璃匕首插在眼球之上迸發出金色的光芒，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
不一會，眼球的瞳孔開始放大、空洞。
漂浮的眼球轟然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