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恩威並施
「知道了，請他進來吧！」
「是！陛下！」
吳豐應了一聲，退出房間。
很快，黃丹從外面走了進來。
繞過屏風，舉目向裡面一瞧，只見一名青年端坐在房間里。
身上的衣服並不華麗，但卻難掩威儀和貴氣。
看清楚這名青年，黃丹不由得呆愣住。
竟然真的是吳王！
在東平城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六萬多兵馬駐守的城邑中，李余就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家中檔飯館內，著實是太令人震驚。
原本盤膝而坐的李余，站起身形，面露笑意地看著黃丹，說道：「黃將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黃丹身子一震，連忙快步上前，插手施禮，說道：「微臣拜見……拜見……」
他拜見了半天，也未能說出下文。
現在李余的身份可不再是吳王，可是天子。
但他黃丹又是尊李宏為天子。
那他又該如何稱呼李余？
叫他吳王？不妥！
叫他陛下？更不妥！
見黃丹支支吾吾半晌，也未能找到合適的稱呼來叫自己，李餘一笑，擺擺手，說道：「黃將軍請坐吧！對了，黃將軍對我的稱呼可以隨意些，陛下、殿下、李余，皆可。」
黃丹吞了口唾沫，欠身說道：「微臣不敢！」
李余聳了聳肩，再次向黃丹擺手，示意他落座。
看到李余先坐下，黃丹這才入座。
仔細打量李余，感覺這位吳王殿下變化還是挺大的。
上次一別，還是在京城。
當時李冠一口咬定是李餘毒殺的李據，下令圍剿李余的吳王府。
那一場大戰可謂是慘烈，禁衛六軍自相殘殺，飛衛府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力戰另外的五衛禁軍，力保李余，雙方都是傷亡慘重。
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
那時的李余，身上或多或少仍帶著些稚氣，而現在，他的外表幾乎沒有變化，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
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黃丹心頭禁不住感慨萬千，如果先皇還活著，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不受他待見的小兒子，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吧！
他由衷說道：「殿下風采，更盛當年啊！」
說完話，他臉色頓是一變，自己竟然把殿下二字脫口而出。
他連忙看向李余。
李余沒有絲毫的不悅之色，反而還仰面大笑起來，說道：「經歷的事情多了，人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話鋒一轉，問道：「黃將軍在這裡見到我，很意外吧？」
不是很意外，而是很震驚。
黃丹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他問道：「殿下可知，微臣現在是陛下的臣子。」
他說的陛下，自然是指李宏。
「殿下只身前往東平城，就不怕微臣將殿下抓捕起來，上交給陛下？」
李余搖搖頭，含笑說道：「當年李冠要殺我，黃將軍不是也沒下死手嗎？」
黃丹低垂下頭，苦笑道：「原來殿下都記得。」
「若不記得，我這次也就不會來東平城了！」
李余收斂笑容，直視黃丹，說道：「黃丹！」
黃丹身子一震，下意識地應道：「微臣在！」
「跟我回家吧！」
「啊？」
黃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獃獃地看著李余。
李余正色道：「你的家不在齊州，而是在京城，回去吧，繼續做你的驍騎衛上將軍，這個職位，也只有你來做，我才最安心！」
禁衛六軍的上將軍，品級並不算頂級，但因為直接負責皇宮的安全、天子的安全，至關重要，屬天子近臣，直接向天子負責，歸天子直接領導，見官大三級。
黃丹沒想到李余會如此直接的拉攏自己，半晌沒說出話來。
李余說道：「二十餘萬的京師軍，不日便會從燕州南下，挺近齊州，黃丹，你打算如何應對？」
黃丹面色一正，信心十足地說道：「微臣以為，以東平城之城防，駐紮之兵力，囤積之糧草，抵禦二、三十萬的敵軍半年，綽綽有餘！」
李余問道：「那麼半年之後呢？」
「半年內，陛下早已派來援軍！」
「所以，你認為，李宏能打敗我，謀得天下？」
黃丹默然。
就實力而言，李宏自然遠遠比不上李余。
天下九州，李余已站其七，李宏、李樂則各占其一。
見黃丹沉默未語，李余突然好奇地問道：「當年為何去投奔李宏，而未來投奔我？」
黃丹苦笑，長嘆一聲，說道：「當時，諸王劫掠京城，微臣對朝廷實屬大失所望，心灰意冷之際，是陛下主動來訪，請微臣助他一臂之力，成就一番大業，微臣……就同意了！」
李余說道：「可劫掠京城的諸王當中，也有李宏一個！」
言下之意，他李余可沒有參與這場洗劫，你不是更應該來投靠我嗎？
黃丹低垂下頭，說道：「當時，微臣並未想那麼多！」
那時候的李余還屬於諸王中的邊緣人，誰能想到他的頭上？
李余說道：「那時你黃丹可以不用想太多，但現在，你黃丹應該好好想一想了，自己到底應該輔佐誰！」
「殿下……」
「我希望你能改口叫我陛下！」
「微臣……」
「區區一個齊州，擋不住天下一統的大局，區區一個李宏，也做不到逆天改命，黃丹，你現在迷途知返，還為時不晚，倘若冥頑不靈，執迷不悟，非要等到燕州的二十多萬大軍，以及晉州的二十多萬兵馬，兵臨城下，導致東平城生靈塗炭，死傷無數，你黃丹將要負全責！你黃丹也會青史留名，只是不是好名，而是惡名！」
聽聞李余這席話，黃丹的額頭冒出汗珠子，身子也抖動個不停。
李余從懷中掏出一隻錦囊，裡面鼓鼓囊囊的，他把錦囊向桌案上一拍，說道：「驍騎衛上將軍的印綬，我已經帶來，黃丹，你接，還是不接？」
他根本不給黃丹考慮的時間，完全是步步緊逼。
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錦囊，黃丹臉上的汗珠子更多。
一邊是苦苦掙扎的李宏，一邊是如日中天的李余。
一邊的下場很可能是跟著李宏一同覆滅，另一邊的結果是繼續做回驍騎衛上將軍。
這個選擇似乎很簡單。
可是，讓黃丹背叛李宏，他實在是過不了自己良知的那一關。
李宏待他不薄，自他投靠李宏以來，將他奉為上賓，對他禮遇有加，言聽計從。
自己為了活命，真的就要拋棄李宏，改旗易幟，轉投李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