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一生之痛
宋熏看到信息的時候，宋暮雨已經火化，喬芮和江錦楓親手給她收的骨灰。
按照宋暮雨的遺言，骨灰灑在大海里就好了。
宋熏看到信息的一剎那，整個人猶如五雷轟頂。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信息，立刻打電話給裴力衍。
裴力衍接到信息的時候語氣很是冷淡。
「好久不見。」
四個字，淡漠的語氣道盡了他對宋熏的失望和無奈。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他也很清楚，宋暮雨的死，對宋熏來說，可能是一生揮之不去的遺憾了。
「裴兄，暮雨她.......」宋熏都不敢問下去。
「人沒了。」裴力衍也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宋熏，「剛火化了，骨灰是我跟喬芮江錦楓一起收的，人走之前還給大家都留了話，對你也徹底放下，你可以好好過你的餘生了。」
宋熏的心瞬間就揪緊了，疼得幾乎要窒息。
「為什麼會死？」宋熏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還那麼年輕，怎麼會這樣就沒了？」
裴力衍沒有回答。
宋熏扯了扯唇，輕聲道：「也是啊，我有什麼資格這樣問呢？我是罪魁禍首之一。」
裴力衍淡聲道：「節哀，保重。」
他也不願意多說，宋暮雨的事情，對誰來說都是一種痛。
太年輕了，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裴力衍也不願意多跟宋熏說這事。
他現在覺得，宋暮雨自己遺言都已經說了對宋熏放下了，即使走，她也是希望每個人都不要因為她而感到傷感和難過。
這樣一個善良的女孩子，不應該有這樣的結局。
只是造化弄人。
現在最難受自責的人是喬芮。
她雖然什麼都不說，但裴力衍很清楚，喬芮心裡特別的難受。
而宋熏的難過，裴力衍已經無力去管。
性格使然。
他也只能嘆息一聲，準備掛電話。
「葬在了什麼地方？」宋熏忽然問了句。「我去看她。」
「大海。」裴力衍道。
宋熏一下愣住了。「為什麼？」
「她的遺言，把骨灰灑入大海。」裴力衍如實告訴宋熏。
宋熏身體一個搖晃，險些站不住，扶著車子，這才站住。
他想要開口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那一刻，他痛徹心扉。
裴力衍再度道：「節哀，有事可以打我電話。」
「裴兄，你對我是不是特別的失望？」宋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不。」裴力衍淡聲道：「宋小姐都能放下你，我對你更沒有要求，作為你的朋友，我只是深感遺憾，深感懊悔，開始的時候應該阻止你在沒有時機成熟的情況下跟她在一起，但那時的我，也不夠成熟，我也深感歉意和自責。」
宋熏一下子無地自容。
「不，都是我的錯，我自命不凡，沒有能力卻妄想掌控一切，到頭來什麼都掌控不了。」宋熏懊悔地低聲道：「裴兄，謝謝。」
他說完后，大概自己也難受得不行，先掛了電話。
裴力衍握著手機，半天都沒有動，這恐怕是宋熏的一生之痛了。
這時，喬芮抬起頭來，看向他，輕聲道：「宋熏的電話嗎？」
裴力衍看她清麗的臉龐倒也沒有厭惡。
他點點頭。「是宋熏，他已經知道了暮雨的事情。」
「他也很難過吧？」喬芮輕聲地開口問道。
裴力衍點點頭。
不用想，一定會難過得要死。
他們這些跟宋暮雨沒有太多交集的人都覺得難受得要死，更何況是宋熏愛過的女人，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這份感情，可能更複雜一些。
宋熏對宋暮雨還有歉意，自然心痛難當。
「是我的錯。」喬芮呢喃著。
「這不是你的錯。」裴力衍走過去，輕輕地把喬芮擁抱進自己的懷裡。「是造化弄人，你是最想要她幸福的人，你為她做的事情，她心裡很清楚，所以特別希望你快樂，臨了還要大家都不要因為她的死而去自責，或許，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另外意義的解脫吧！」
喬芮把臉埋在了裴力衍的懷裡，忍不住悲從中來，嗚咽出聲。
這是宋暮雨死後，喬芮第一次這樣酣暢淋漓地大哭。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樣哭過。
在裴力衍的懷裡，聽到他說，這是暮雨另一種意義的解脫的時候。
她再也綳不住了，忍不住嗚咽起來。
暮雨在宋家，過得一點不輕鬆。
宋夫人對她的養育，本身帶著一種目的性。
在宋家，暮雨過得很煎熬。
她這一生哪有真正輕鬆的日子，只有在她跟宋熏沒有發生關係前那一段時間，她是最愜意的，最恣意妄為的吧！
那個時候的暮雨，活潑，潑辣，開朗，可是跟宋熏在一起后，她整個人都沉寂下來，完全不再是她自己了。
想到暮雨流產後那麼壓抑，喬芮卻又無能為力，頓時更加覺得自責。
她是為暮雨出頭過，可是她沒有陪在暮雨跟前，真正陪著暮雨的是齊韻。
喬芮在齊韻那裡得知，即使在最難受的時候，她依然是想著為喬芮減輕負擔。
哪怕是人生最後，她也拼盡全力給安撫大家，只希望大家都不要有負罪感。
可是，她自己卻沒了。
她想到了每個人，卻唯獨不想她自己。
這才是讓喬芮最難受的地方。
而她這一哭，讓裴力衍的心幾乎要碎掉了。
裴力衍輕輕地安撫著喬芮的後背，滿滿的心疼。
直到很久后，喬芮在裴力衍的懷裡，哭累了，他把她抱上床，讓她躺下來。
喬芮眼睛很是紅腫，裴力衍打來溫開水，給她擦掉臉上的淚痕。
喬芮很快睡著了。
裴力衍看了她好久，確定她呼吸均勻，確實睡著了，這才輕手輕腳地出門。
剛出來，就看到門外，一走廊的人。
謝管家，江錦楓，齊韻，黃鶯，於梳都站在走廊里。
誰也不說話，每天人都眼圈紅紅的。
裴力衍看到此景，也知道他們擔心喬芮，肯定聽到了剛才喬芮在哭。
謝管家擦了下眼角的淚，輕聲道：「少主睡了吧？」
裴力衍點點頭，輕聲道：「睡著了，她哭出來，好受一點，大家都不要太擔心，她是經歷過挫折的人，會振作起來的。」
大家都不說話，眼睛更紅了。
謝管家道：「老爺子等著裴先生呢，黃鶯在這裡守著，裴先生過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