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折耳根不能直接吃

第九八章 折耳根不能直接吃

未見其人,先見草帽。

繼而一個籃子出現在角落,籃子里裝著一些白色的草根。

這才見到半個身子露了出來。

老頭抬頭,僅僅是露出了一張臉,滄桑的臉上,沒有一絲絲的疲憊,眼神有一種讓馬景澄難以形容的感覺。

沒錯,這種眼神,他在劉伯恩和臨江小鎮的李樹根身上見過。

他經歷過兩個時代,自然能夠很真切地感受到這種不同。

他在帝都讀書時,見過無數的老人,眼神渙散,老小孩一般不知世事,不知道要幹啥,彷彿一下子沒接住,那口氣兒就斷了。

他有時會坐在公園的松樹下,沐浴著陽光,抖著腿,百無聊賴地看著那群人,又吼又叫,有的不停地拍打著肚子,四處遊盪,給他一種在等死的感覺。

他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呢?

那感覺真的很奇怪,直到後來,他一天坐在電腦前十幾個小時不動時,他終於也開始站起來在實驗室拍打著自己的肚子遊盪,他這才知道,原來是吃飽了撐的,不運動就不消化,不消化就難受。

然而,在這個世界,就算是在花鎮家裡老人家身上,他也沒見到那種神態,老人家腿腳不好,可是神態卻很好,並沒有病懨懨的感覺。

年輕人也有很大的差別,或許是飢餓的關係,這個世界的人充滿了幹勁兒,那個世界的年輕人,一臉的不愉快,死氣沉沉,生無可戀,行色匆匆。

馬景澄就是這樣無聊的人,面無表情,掛個相機,行走在一號線、四號線、十號線、九號線等等地鐵換乘的地方,觀察著上下班人,那些人,像極了小河邊要下雨前忙碌的螞蟻,更像是夏天枯老核桃樹下拖著螞蟻蛋的臭螞蟻,一群又一群。

從來就沒有一個人腳步緩慢,因為都在掐時間。

這點上,他不同,他喜歡在很早的時候坐地鐵出門,很晚的時候坐回去,要麼看書,要麼看著窗外出神。

地鐵上的人,也不交流,就是低頭玩手機,偶爾能看見人咧嘴一笑,彷彿那個笑容是一種被觸發的獎勵,有時間限制,笑完就消失了。

另一些則是耷拉著眼皮,手機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彷彿再也沒有什麼能令他感到高興了。

還有一些,戴個耳機,嚼著口香糖,輕微地搖頭,應該是跟上了節拍。

而這個世界,除了因為長期受到欺負,眼神產生畏懼的人,其餘的面黃肌瘦也阻擋不了眼裡的光。

當一個人不能用語言來定義一種現象時,那隻能說明他該學習了。

第一次見劉伯恩,馬景澄就覺得,其身上給人一種很不同的感覺,但是他並不知道什麼導致的。

疑惑留在心中,他也在筆記本上做了記號。

直到在臨江小鎮,見到了那張照片,原來,只有經歷過戰鬥的人才能有那種神情和狀態。

即使生活氣息,也掩飾不了它的自然流露。

馬景澄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特別是和別人見面時的第一感覺。

這種感覺不是一年兩年形成的,從他初中開始,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在以後的歲月當中,不斷的通過知識補充,強化,歸類,最後對其下定義。

從來沒有出過錯。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和他大學同學初次見面,在地鐵站門口,那是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粗壯漢子。

馬景澄一個人拉著行李箱去報到,漢子身後跟著兩個老人,一人推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二十七八寸的那種,行禮箱上放著一些裝東西的袋子,累得氣喘吁吁,漢子兩手空空,卻不幫父母拿一點。

第一感覺:此人不可交!

三年後,此人保研了,也讓馬景澄對保研這件事感到無比噁心,從此,保研在他心裡,成了一個貶義詞。

沒有用三年,就印證了自己的第一感覺。

他卻直到畢業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大學是一個小社會。

他也不明白,這算不算第六感,男的也有這種感覺嗎?

當然了,他的第一直覺,能判斷一個人基本的品格,也能判斷這個人與自己的遠近關係。

至於遠近關係這種東西,其中一些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比如某個人很好,但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成不了自己的朋友,他不明白為什麼,但就是成不了朋友,最後只能歸結為理念不同。

一個少說話,卻多想、多看、多學、多記的人,此時面對著一個和劉伯恩一樣的人。

齊敬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是複雜的,這種感覺,只能用「糾纏」二字來形容。

這種「糾纏」讓人內心滋生一種氣,鬱悶之氣。

總有一個聲音在馬景澄腦海說:「你不該這樣的!」

馬景澄的理解是,對方不應該這樣佔據70%,自己不應該這樣佔據30%。

他並沒有認為自己是一個正義的戰士,相反,是一個複雜的人。

和張莘月靠得太近,他會想,要不要親一口,嘗嘗她的臉蛋是不是波Q彈;

知道秦聿銘是為了攀州的弱勢群體和自己爭辯,他會想,你不要想踏在老子頭上登高望遠;

儘管是為了齊靈逃脫,但劉伯恩找自己去接劉東的債務,他就很不爽,本來他就有心要接手,然而從劉伯恩口中說出來,他就感覺自己成了一個接盤俠,心裡就很不爽。

馬景澄有時候在問自己,這是一場夢嗎?

但是,做過夢的人都知道,一般來講,遇見美事,你明知道是夢,你都放不開手腳,束手束腳。

有時候,他也會在夢醒時分罵自己,連做夢你都沒有膽子,撞死算了。

這是一場夢也好,不是也罷,無論怎樣,任何人都不要想迫使我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除非我本來就願意,任何人,也不要想用世俗綁架我。

因為,德已死,只剩道,大道的道!

我的道,我說了算。

在他沉思之間,老頭笑了起來:「有客人啊?」

馬景澄看見他臉上,沒有一絲絲的埋怨寄生過,慈祥的笑臉,難掩戰火漂過的血色,呼吸之間,透露出的儘是對生活的知足。

馬景澄又瞟了一眼齊靈,這也就難怪了。

被生活刁難的人,或許沒有一絲絲怨氣,但是被家人刁難的人,身上一定會含有讓別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氣息。

這麼好的家庭,培養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差得了。

這種氣質,就像是有人細心掌扇,謹慎添碳,文火慢燉的火燒肉,不多一分油膩,不算少一分溫潤,出鍋已是人間角色,見之讓人心動,近之促人心跳,親之魅人心神。

哪能是那放任心情,隨意扇風,爆火亂煮,或者摳搜減柴,半生不熟,能夠相比的。

學校教你識文,促你斷字,家庭溫你性情,養你質氣,呵護你笑…

由此,也不怪張莘月被齊靈一句話就收服了。

「是啊,爸,都是靈兒的朋友!」齊靈媽媽笑著走過去,「給我吧!」

「朋友,怎麼還大包小包讓人拿東西,靈兒?」老爺子目光落在了馬景澄身上。

齊靈和張莘月轉身,眼神中透露著疑惑。

這傢伙,怎麼瞬間像變了個人…

「爺爺,那可不是我買的哦~!」齊靈齜牙笑道。

哎呦喂,這種狀態,外人可見不到。

「爸,你和孩子們聊,我去廚房準備飯菜!」齊靈媽媽溫言細語笑道。

馬景澄微微一笑,這種感覺,真的好舒服。

熱情好客,在攀州,真的是刻在了西南人的骨子裡。

齊靈媽媽那種為有客人來家裡所露出得笑容,是假不了的,只有真心發自內心的笑容,才會讓人感覺到舒服。

但凡讓你感覺不舒服的笑容,其背後一定是別有用心的,總之不是真心實意的。

生活在城裡的人絕對感受不到這點。

當一個人被別人真誠的接待,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當然只有能夠適應這種熱情的人才能感受到愉快。

那些覺得自己被冒犯到的人,是不可能有快樂的。

齊敬之笑道:「那個,折耳根,我剛去地里挖的,腌上,下午就可以吃了!」

齊靈驚喜地叫道:「呀,還有折耳根啊?」

齊敬之摘下自己的草帽,「也不知道是哪個小饞貓,整天念叨,爺爺,您說這地里的折耳根,不知道還有沒有啊?」

「爺爺~」

「快請你的朋友進屋坐吧,去我那屋,暖和!」齊敬之催促著齊靈,「我換身衣服就過來。」

「齊靈姐,你家還有地呢?」馬景澄摟了摟手裡的東西,跟在齊靈後面。

「有啊,本地人…」齊靈俏皮地給了個k,「沒有地,可不行哦!」

哦~

我中槍了!

馬景澄內心…這與你的人設不符啊!

齊靈在前邊走,身邊跟著張莘月,馬景澄跟在後面,開始問東問西。

小院池塘,真的是東方人的最愛了。

她家地方似乎不大,但是設計得很有錯落感,該高的地方高,該低的地方低。

一路上,齊靈介紹了,她家的房子,沒有將原來高處推平,而是在各種地勢中尋找最佳的設計,從各處搬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石頭,搞一些瓦,參照姑州江南園林而設計。

冬遊梅花,夏青竹,春嗅幽蘭,秋賞菊。

齊靈好像很在意這個院子,指著假山後面說,那兒有好幾株,又說:

「不以無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瑣。

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

馬景澄抱著一堆東西,盯著那邊,在假山清流旁邊的蘭草,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首詩,於是念了出來:

「六橋三竺任徜徉,二月春風卷地香。

尋得幽蘭報知己,一枝聊贈夢瀟湘。」

內心不由地暗嘆了一句,啊,媽的,林黛玉!

齊靈一愣,隨後繼續介紹,迴廊後面,有一些水竹。

馬景澄朝著那邊看去,果然,牆體一種滄桑的白色,有些歲月了,牆上有一個如同瓶子一樣形狀的窗口,通過那窗口能夠看見竹枝微搖。

經過一個小軒,齊靈帶著他們走了進去,馬景澄一看,幾個兩頭圓的凳子靠在牆角,靠著側窗的牆下,幾張泛黃的花几上,擺著盆栽和植物,目測花幾是黃花梨木做的。

小軒如同一個四方形,其中一個角延伸出去,外面又是池塘和假山。

小軒的中間一個木製的燈籠隨風輕微地搖晃,上面吊著幾個同心結,一種陳舊的喜慶沖入腦海。

馬景澄走過去,陽光正好落在木製的圍欄上,這感覺,真的不一樣。

他曾經見過很多仿古的景色,樣式是真古,可卻感受不到一點點的那種歷史厚重感,而眼前的木頭和痕迹,真的能夠讓人沉下心來,就像坐在這池邊,安安靜靜地感受這種難以言表的寧靜。

最後,齊靈談到了自己的房間在對面的小山上,馬景澄抬眼望去,房子兩層,一半東一半西,可能是因為從地處往上看的緣故,讓人有一種特別想要上去親身感受的衝動。

齊靈談到她家的房子沒有花多少錢買下來時,馬景澄感嘆,這是撿漏了呀,就這,以後都是天價。

讓他都有點想要去姑州買幾個園林玩玩了。

不過,他也非常清楚,這種想法只要出了這個院子,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他多清醒,而是經歷得多,也見得多。

這就和前世那些人談戀愛一樣的,非要把慾望和感情混為一談,某種特定的氣氛的確會讓人產生對應的衝動,但多數不長久。

沒談過戀愛,看看明星們就懂了,兩個人卿卿我我好幾個月,80%都會出現問題,從戲里睡到戲外。

明星是個貶義詞,首先它的主體是人,你有的慾望,所謂大的明星,一點都不少,甚至是你慾望放大的一百倍,甚至是一千倍。

你如果是個渣男,那某個明星可能就是海王。

當然也有海后,不過人們稱之為颯姐。

短暫的熱血如同高三聽的衝刺演講,聽的時候,慷慨激昂,痛心疾首,握緊拳頭暗自決定崛起,當演講的人拿著錢消失在校門口,才發現,奮發圖不了強,函數開口向上還是向下,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慾望就像打雞血,也就那麼幾秒鐘,有人卻還想要長久,這不就是看著臉找999——送瓢嗎?

馬景澄對於這點可太清楚了。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園子。

攀州的複雜,不止是各種人,地理也複雜,大江從這裡穿過,使得水路交通便利,南邊有一個一州兩境共同擁有的淡水湖,還是一個盆地。

這裡綜合了各種地形,有水有山。

與姑州同屬一條江,使得攀州也學起了姑州。

與姑州不同的是,這裡還有各種各樣風格的教堂,能夠見識到異域風情。

馬景澄去過秦聿銘家,那家時典型的平地上築宅院,引水環繞。

齊靈家不是,她家地處聿女區的西南角,背靠著一個小小的石山,因地成房。

很快進入了一個小房子,房子周圍很乾凈,一點都不像南方該有的樣子。

屋子裡很暖和。

南方的攀州,有時冷起來要跺腳,無論是不是夏天,火絕對少不了,如果屋子裡沒有火,那就有一種凄涼感。

可以沒有炕,睡覺不要電熱毯。

但是不能沒有火,總之火不能滅。

然而,這間屋子裡卻沒火。

馬景澄將東西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坐在沙發上,奇怪地打量著四周的牆壁。

就像他在臨江李樹根家一樣。

「齊靈姐,你家怎麼沒火啊?」馬景澄問道。

他記得,在花鎮,齊靈的房間里,也是沒有火的,只有樓下有,而且齊靈也從來不管火的事情,要麼是劉東,要麼是他在弄。

看她細皮嫩肉的,也不像是與火打交道的人。

人和人如果有巨大的差距,從做飯這件事上都看得出來。

齊靈做飯和別人做飯是不一樣的,給人的感覺就是乾淨,不會混亂在一起,蔥是蔥,蒜是蒜,姜是姜,辣是辣,顏色乾淨、碟碗整齊、素手芊芊…只有見過其他人做飯,再對比齊靈做飯,才能看出不一樣。

「你來摸摸!」齊靈笑著拿起馬景澄的手,走到牆邊,將其手放在牆上。

「牆是熱的?」

「嗯嗯!」

齊靈點頭,轉身,用絲帶束縛起頭髮,「我爺爺以前是挖地道的,他說,在地道里,冬天冷了,就在兩頭點一籠火,整個地道會變得暖和,連地道外的莊稼都暖和了呢!」

「我看,是暖死了吧!」馬景澄吐槽。

「哈哈哈哈!」齊敬之從外面笑著進來,「對對對,是暖死了,你們不知道,那時候,我們到了北方,又冷又餓,都快凍死了,只能去偷煤炭來,在地道里燒,還不敢燒得太狠,不能有煙啊,沒想到小麥讓我們給燒死了!」

齊敬之扭頭看向牆壁,「我們家靈兒,害怕灰,我就將其改成了地火,在外面燒火,裡面就是暖和的。」

馬景澄:「這在北方才能見到吧?」

「對對對~」齊敬之點頭,又看了一眼牆壁,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坐下之後,看向馬景澄和張莘月,「靈兒不給爺爺介紹介紹你的朋友?」

「這是莘月!」

齊靈趕緊說,「這是馬…」

「我姓馬,您老叫我小馬就行了!」馬景澄搶話。

「好好好,小馬~」齊敬之笑起來,抬頭挺胸,「我叫齊敬之,是齊靈爸爸的爸爸。」

「爺爺~」齊靈輕哼一聲,「又老不正經了!」

「敬之…」馬景澄話出口,一眾人看過去,他趕緊說,「這兩個字,好像古代人的名字,什麼羲之、獻之、渙之、愷之、退之,都是厲害的人物!」

「真會說話,爺爺喜歡聽,那你的名字有沒有什麼寓意?」齊敬之盯著馬景澄。

「我嗎?」馬景澄知道逃不掉了,指著自己的鼻子。

「對啊,每個父輩給孩子起名,都有寓意的,比如我們靈兒,就是希望她有靈性、有福氣、通曉事理,最重要的是善而美好…」

提到齊靈,老爺子眼裡都有光,轉而問,「你也有的吧,說說!」

馬景澄道:「我父親倒是說過,希望他兒子目光長遠,心胸寬廣,他說,我的名字是從一句古文里取的,「景澄則岩岫開鏡,風生則芳林流芬」,很巧那位寫文的作者和您老一樣,名字里也有一個之,叫吳讓之!」

馬景澄站起來,走到桌子旁,去過一個盒子,「更巧的是,我還帶來了那幅書法,至於是不是真跡,還不清楚!」

「來我看看!」齊敬之接過馬景澄手中的盒子。

兩人打開,齊敬之細細地看著,「這個字兒是好字,就是看不懂,收起來吧!」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

馬景澄知道,和一個人聊天,你就往他熟悉的領域談就好了,關於自己的少談,「我剛看,牆上有很多老照片,那時候都有相機跟著嗎?」

其實就是一些站在某個溝里,灰頭土臉不小心讓人給怕下來的。

齊敬之來了興趣,完全將馬景澄和張莘月當做小孩子,「那可有的說了。」

隨後從箱子里翻出一大本的相冊。

放在眼前,招呼馬景澄:「來,小馬,坐過來!」

馬景澄坐過去,齊敬之翻開相冊。

「啊這是?」馬景澄指著上面很可愛,很有靈性的小女孩。

「是我們家靈兒,現在人長大了,長高了,漂亮了,但靈性還是沒有變!」齊敬之指著一張張照片開始介紹,那是在哪拍的,那時候齊靈幾歲,還說了一些齊靈的糗事。

馬景澄暗道:「這老爺子,真沒拿我倆當外人啊!」

接著又將一張張照片講解給馬景澄和張莘月聽。

還剩一點,齊靈媽媽站在了門口:「爸,帶孩子們吃飯了!」

「哎,不急不急,還有一點就說完了!」

老爺子頭也不抬。

馬景澄繼續東問西問。

翻到最後一張,齊敬之合上相冊,「走,吃飯去!」

幾人隨即來到吃飯的地方。

齊靈媽媽對齊靈講:「你爸不在家,雲山也說忙,你就招待好你的朋友吧!」

齊敬之,看著桌上的菜,「還有折耳根呢?」

齊靈媽媽:「還沒腌制好呢!」

「先端上來,兩個小朋友嘗嘗!」

齊靈笑道:「爺爺,折耳根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您呀,太心急啦!」

齊敬之不太同意,「哎~,話不能這麼說,折耳根就是我們最好的東西,用最好的東西招待客人,是我們攀州人的待客之道。」

「是是是~」齊靈趕緊點頭,笑著說,「您老說得對,客人覺得好不好是一回事,我們拿不拿最好的出來是一回事!」

馬景澄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酸湯煮紅豆,蕎飯,折耳根,蘸水,豆花,辣椒洋芋,炒肉…

都很常見,卻讓人流口水。

「我來嘗嘗噢~」齊敬之拿起筷子,夾了一坨嫩嫩的水豆花,放在蘸水裡。

馬景澄看著他吃,感覺瞬間就餓起來了。

「嗯,還差點味道!」

「差什麼?」齊靈媽媽問。

「醋、花椒油、鹽須…」齊老爺子一口氣說出來好幾樣。

齊靈媽媽趕忙說:「你看我這記性~」

隨後一一擺上桌。

齊敬之拿起一個黑漆漆的玻璃罐,得意地說道:「街上那些醋,哪有這個好,酸楊眯醋,這味道才正宗,說著往裡放。」

然後是花椒油以及其他佐料,放完催促,「快快快,動起來,嘗嘗,好不好吃!」

馬景澄第一筷子夾了水豆花,他看著搖搖欲墜,卻有充滿張力的豆花,不由地想,這世界上,如果什麼最能用來形容「水嫩」二字,那就是這豆花莫屬了。

這做豆花,誰都能做,但是能夠做到這個樣子,那真是沒有點生活經驗,真不行。

馬景澄放入口中,滑嫩地咽下去,感覺得到了滿足。

長舒一口氣,待著不動。

任由那花椒的麻味兒,在自己的口腔和舌頭上跳動,這就是最頂級的享受了。

一粒一粒的蕎飯,味道就是不一樣。

高手啊!

玉米做飯,有粗有細,一般人家做的是細的,有時有人家會做粗的玉米飯,也是顆顆粒粒,香甜。

蕎麥做飯,有苦蕎和甜蕎,很明顯,這是苦蕎,但那種苦味卻變得很淡,透露出的味道,讓人想要細細嚼咽,不忍大口吃。

灌下一碗酸菜煮紅豆,有種想哭的味道。

唯獨吃著這個折耳根,不是那麼回事兒。

「爺爺,您吃!」齊靈夾了一些放在齊敬之的碗里。

「哎呀,沒入味兒,還差點火候!」齊敬之如同爵蠟。

馬景澄知道為什麼。

因為折耳根是不能直接吃的,即使腌制,也不能立即食用,而是要等一段時間,大約是早上腌制,要到下午五六點才可以吃。

不然對這玩意兒,要想喜歡起來,那是不可能的。

馬景澄很注意觀察了,齊靈媽媽真的很懂做菜。

折耳根,泛紅髮紫的地方不要,生硬的不要,腌制的時候,大小在一寸左右,粗的都在下面,細的都在上面。

這是很小很小,容易讓人忽略的細節。

這時齊敬之說話了:「這折耳根,要是不熟,還不如嚼茅草根,想當年,我們東奔西跑,餓得不行了,就吃茅草根,一股甜甜的味道…」

吃完了飯,齊靈媽媽一提醒,齊敬之才拍著腦袋說道:「我差點給忘了,今天和幾個老夥計約好了,要去臨江釣魚,我得走了。」

扭頭:「那個馬~~」

他不知道馬景澄的名字:「小馬,你們和齊靈玩,我要先走了!」

馬景澄點頭回應。

得到的比想象中的要多。

馬景澄覺得,自己改回去了。

在齊靈家院子里呆了一會兒,俗稱懶漢曬太陽,一種既想偷懶,有感到事情在內心催促的感覺油然而生。

張莘月話很少,兩個站在陽光下,臉龐都好白好白。

隨便遊了游,就告辭了。

齊靈送他們出去。

在轉角處,馬景澄和張莘月卻遇見了齊雲山。

應該說,是齊雲山看見了倆人,倆人並沒有在意齊雲山。

春日暖暖,屁股涼涼。

馬景澄手搭在張莘月肩膀上,「累死了,要不,你背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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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煤老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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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章 折耳根不能直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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