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關係涼如水

隔着車窗站立，秦悄攥著書包帶子玩，「謝謝你送我回來，我現在和別人合住，不方便邀請你上去玩，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她語速飛快地說了一溜應付的場面話，在看到陸以衍微微頷首之後，朝車裏的人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往破舊的單元門走去。

身後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秦悄閉了閉眼，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巨大失落爭相湧上心頭。.

是哥哥吧？

就只是那種秦家輝煌時存在、秦家覆滅就關係涼如水的友家哥哥吧。

從兜里摸出手機划拉了半天，最終還是停留在倒數日上婆娑了半晌。

現在已過凌晨12點。

——哥哥回來1天了。

這是她抱着手機，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也苦苦盼了三年的人啊！

難道就這樣匆匆見一面、從此以後就又要杳無音信？

潛意識裏那種不甘心冒上來，激得秦悄腳下來了個急剎車，折返回去，沿着街道狂奔了好一會兒，直到累得再跑不動，才喘著粗氣停下來。

陸以衍是開車走的，這時候早開出去好遠了。

她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眼看馬路空蕩蕩的，一輛車都沒有，秦悄自嘲地咬了咬牙尖，彎著腰，雙手放在膝蓋上，把腦袋深深埋進去。

完全沒有注意到，馬路對面的停車帶上，安靜地停著剛才送她回來的那輛銀灰色庫里南。

陸以衍拎着一杯熱豆漿和幾塊麵包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秦悄像一隻沙漠上無處逃跑的鴕鳥站在馬路牙子上，隨即眉頭皺了皺，快步走到她背後。

下一秒，秦悄身上多了一件純黑色羊絨大衣。

她抬起熱汗肆流的臉，訝異地睜大雙眼，直直盯着去而復返的人，「哥哥？」

這一瞬間，陸以衍胸腔湧起一個很奇怪的念頭，他用了一小會兒才將那個念頭壓制下去，把剛才買的食物遞到她手裏，經過理智過濾，話到嘴邊涼了不少，「晚上工作完最好吃點東西。」

這是在關心她？！

豆漿是鮮榨的，麵包也用微波爐加熱過，兩樣東西放在手裏，整個身子跟着暖起來，心也跟着暖起來，她唇角彎起一個大大的笑，「謝謝哥哥。」

「回去吧。」

「嗯，哥哥再見！」

秦悄心滿意足地往回走，走了十幾步，回頭看的時候，只穿了一件暗灰色襯衫的男人還站在原地，掀起眼皮，散散地看着她。

秦悄沒敢多看，加快步子回了小區，等進了單元樓，進了電梯間，才想起自己剛才太激動，果斷忘記了自己追出去是為了跟對方索要聯繫方式的。

她忍不住拿腦袋磕了一下轎廂牆壁。

然後在把手伸進那件大衣口袋之後，摸到一張冰涼的名片。

名片做工金貴，但稀奇的是上面只印着「陸以衍」三個字和一排電話號碼，至於此人社會身份，名片並未提及。

但對秦悄來說，有這兩行信息，已經足夠了。

為了節省公攤電費，宿舍早就熄了燈，秦悄摸黑洗漱了一番，然後磕磕碰碰地爬到了自己的床鋪上，宿舍里暖氣不是很足，她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隻手，把陸以衍的電話號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輸進去，其實存不存都沒什麼差別，反正她在看到那張名片的時候，已經把那串數字全部記在了心底。

存完電話號碼，秦悄無事可做，便將主界面調回到倒數日，來來回回盯着那幾個字看，直到盯得眼眶發酸，實在困到不行，才勉強沉入睡眠狀態。

她做了個夢，夢裏的景象交雜出現，一片混亂。

一條長而黑的走廊，長到沒有盡頭，車輪在地板上碾過，發出刺耳的聲響，她扶著擔架床拚命往前跑，一邊跑一邊掀起被單一角，看到一個面目模糊的人躺在病床上，那人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空氣里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啊！」

伴隨着一聲驚叫，秦悄從三年如一日的噩夢中驚坐起來，她抹了抹額頭，手心手背全是冷汗。

再摸臉上，到處是冰冰涼涼的液體。

又做噩夢了。

明明睡前吞了藥片的。

半坐着緩了好一會兒，秦悄光腳踩着地板下了地，去公共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連忙下樓坐車趕往星燦大酒店。

星燦是京州一家知級高端酒店，最近收視率一路直線上升的綜藝節目《我是替身》就選在這裏進行現場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