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遇你我只會說喜歡

在派出所的第五天，程歸零等來了劉朝陽，劉朝陽左手提著一隻雞，右手提著一隻鴨，他站在關著程歸零的屋子外，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程歸零放下手中的筆，只抬眼瞟了下劉朝陽便又低下頭去寫字。

「你這是回娘家嗎？」他突然問。

劉朝陽推門進去，把雞鴨放在桌子上，他坐在程歸零對面，目光落在程歸零身前那張a4紙上。

「阿零，你很喜歡重啟吧。」

程歸零把那張紙收起來，團成球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里，少年肆意，就算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褲，也難掩眉目間的狂傲之氣。

「劉警官，我其實等你很久了，這裡的飯菜真的不好吃。」

劉朝陽沒有表現出過分的驚訝，他把桌上的熏雞往左推了推：「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程歸零聳肩，直接了當：「怎麼，還沒抓到杜雅冥？」

劉朝陽點頭：「我們查到李也的死或許和她有關，昨天我們查獲了一千克的du品，就在李也給你買醒酒藥的那個藥店。」

程歸零揉了揉鼻子，他把一次性拖鞋脫下來扔在桌子上：「你先給我找雙好穿的鞋來。」

劉朝陽打了個電話，有人送來了一雙老頭鞋，程歸零嫌棄的皺眉。

「阿零，這是我盡的最大的努力了。」

程歸零點了點頭，把那鞋扔在了地上，有一隻彈出去好遠，他嘖了一聲。

劉朝陽長吁了口氣，起身把那隻鞋撿起來，順著另一隻整齊的放在了程歸零腳下。

程歸零把鞋套在腳上，眼中是不容忽視的冷峻：「這裡的床是真硬。」

劉朝陽蹲下去，拖著程歸零的腳掌把後跟提了上去，程歸零站起來蹦躂了兩下：「成，合腳。」

劉朝陽重新坐了回去，程歸零則將荷葉剝開掰了條雞腿來吃：「在醫院那天你把謝重一指到衛生間，不就是想讓我住進來嗎？說吧，什麼事。」

劉朝陽也沒有被戳破的窘態，他看著程歸零，態度誠懇：「阿零，你願意做我的線人嘛？」

程歸零把雞腿扔下，伸手在劉朝陽的肩膀上拍了拍，油脂印在劉朝陽黑色的t恤上。

「你那天在社團和重啟說的也是這些事吧？朝陽，重啟是我的命，我不希望她因為我出什麼事。」

「對不起阿零，我也是迫不得已，因為實在…」

程歸零伸手將劉朝陽打斷：「行，我答應你，恰好我也和杜雅冥有些私人恩怨，不過…」

「不過什麼？」

程歸零從褲兜掏出一張疊成心形的紙，他放在掌心小心呵護，生怕被無緣由的風吹跑：「到時候如果……」

程歸零笑了笑拉過劉朝陽的手把那心形的紙倒扣在他的掌心：「請給我個痛快。」

重啟接過劉朝陽遞來的紙，一顆心的形狀，上面的折印很多，彷彿被反覆摺疊過。

重啟打開來看，上面密密麻麻寫了幾段字，重啟只看懂了最後一句。

重啟，我看到蛛網纏上了你的影子，看到鏡子裡布滿你的臉，看到惡犬在撕咬著一攏輕紗，看到烏鴉在海棠上盤旋。

秋葉被南風壓住，雪在北方的綠中搶先，我看到時間孵化出空空的雙手，你我成了神的擺件。

我從夢裡醒來，身邊空空如也。

「這啥呀？啥和啥？你能看懂嘛？」重啟問。

劉朝陽搖頭：「不懂。」

重啟眼神暗了暗，她想按那些折橫疊回去，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復原，她乾脆塞進了包里。

「劉朝陽，程歸零他有說什麼嗎？」

劉朝陽搖頭：「沒說什麼，就說想吃肉了。」..

程歸零終究是沒吃到肉，倒是吃了一嘴的雞毛。

重啟沒有去接程歸零，在他回到學校時關於重啟和淼燃的一些流言蜚語從四面八方朝著程歸零湧來。

程歸零以為，重啟會騎著單車趕來，她會把新衣服塞進自己手裡，她會對自己說，換上新的去去晦氣。

她明明對謝重一是這麼說的。

可他沒有等到重啟，就連重啟的一個微信消息都沒等到。

程歸零買了個喇叭，隱著滿腔的怒火站在女生宿舍樓下，他舉著喇叭大喊：「謝重啟，你滾出來！」

聽到動靜的女生們均是探頭來看，重啟貼著面膜從後面探出頭來。

她自然知道他今天回來，只是心中慪著關於孩子的事情，便狠心沒去接他。

程歸零那滿腔怒氣在看到重啟的那一刻起消失殆盡，他抬著頭，陽光在他身上渡了層迷離的光。

他對著重啟笑，他才不要讓思念在愛情的筆畫里蒼涼，他要把重啟刻進命輪，用時間煮酒淋漓酣暢的醉在緬江的瑪瑙河底。

他要把最美好的回憶摺疊起來，讓它載著自己的思念和心動一併送給重啟。

他才不要管那些雞零狗碎，他既然能讓慕名的人來，便能讓他們帶著遺憾而去。

重啟是他程歸零的，誰都搶不走，淼燃又算什麼？

程歸零把喇叭扔進草叢裡，他朝著重啟揮了揮手，便朝著女生宿舍的大門跑去。

他好想重啟，這七天里他把一切都打理妥當。

他要把自己最富裕的愛戀和思念通通送給重啟。

他要把自己最純粹的心剖出來給重啟看，他要給重啟編織一場張揚又悅目的夢，他要讓重啟因為他而變得風情又嫵媚。

可他萬沒想到，他會被提著雞毛撣子的阿姨擋在外面。

阿姨唾了嘴裡的瓜子皮，又抬手把嘴角的瓜子殘骸抹去，她指著程歸零：「同學，這可是女生宿舍。」

程歸零雙手合十，一副猴急的模樣：「阿姨，上面那人是我女朋友。」

阿姨揮手：「是你老婆也不行，出去！」

說著阿姨拿著雞毛撣子指著玻璃上的字：「認字不？看不見嗎，男生止步！」

程歸零無奈，只好退出去，他撿起喇叭大聲喊：「重啟，我愛你！」

看熱鬧的人開始起鬨，有人對著他喊：「太俗了吧！」

程歸零笑著，立在陽光下的程歸零是重啟沒有見過的樣子。

此刻他才真正像一個21歲的男生，有點天真有些爛漫。

他朝著重啟喊：「重啟，我不會說太多好聽的話，遇水我會說水湍，遇風我會說風亂，遇你…」

「帥哥，遇你怎麼樣啊，我們都聽著呢。」

程歸零大喊：「遇你，我只會說喜歡！」

謝重一站在他身後笑，或許，此刻他才知道，他早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