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你重新追我吧
程歸零看著側躺在病床上的重啟，此刻他才感覺出重啟的孱弱肆無忌憚的從她的四肢百骸里散發出來。
這樣的重啟使程歸零不敢再向前半步，她脆弱的像一個泥娃娃，再也經不起風雨的敲打。
彼得換了一件白大褂，重啟抬眼望去，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
那雙對萬物充滿悲憫的眸子里藏著對救贖蒼生的執念。
這讓重啟感到心安，這張異鄉的病床似乎可以幫助自己脫離程歸零的專制和蠻橫。
彼得為重啟開了好多葯，大大小小的罐子擺滿了柜子，彼得說都是補藥，她的身體不太好。
重啟對彼得有一種毫無防備的信任。彼得和程歸零不知在交談什麼，他們說著本地話，重啟一句都聽不懂。
她只能感受到程歸零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在自己的身上，許久，他們以一個擁抱結束了這場交談。
彼得走的時候叮囑重啟一定要按時吃藥，彼得走後程歸零拿起桌上的藥瓶挨個看過去。
是一些維生素，還有補充鈣、鐵、鋅、硒的營養藥物。
程歸零從瓶子里倒出相應的量遞給重啟：「好好吃藥。」
重啟接過來和水吞了下去。
程歸零笑道：「你不怕是毒藥？」
重啟搖頭：「救死扶傷是每一個醫生的職責。」
程歸零被重啟的天真逗笑：「萬一我收買了他呢？」
重啟沒有和程歸零交談下去的耐性，轉頭望向窗外的一樹花，那一樹淡黃色的花開而不放一副似笑非笑含蓄矜持的樣子。
重啟第一次見那樣的花，像一個少女對春天的暗示，矜持又莊重。
程歸零立在重啟面前將她的目光阻斷：「把衣服脫了。」精華書閣
「幹什麼？」
程歸零舉了下手中的藥水：「你的後背需要處理。」
重啟擰眉，目光落在那一瓶藥水上：「護士會幫我處理的。」
程歸零遺憾的搖頭：「這半個月里，我就是你的護士。」
重啟淡淡的看過去，她的目光獃滯的停在程歸零的臉上：「我謝謝你。」
程歸零把藥水放在桌上，伸手去解重啟病號服的扣子，他本以為重啟會躲，但重啟沒有。
她安靜的坐著，看著程歸零修長又潔白的手一粒一粒的把同樣潔白的紐扣解開。
程歸零嘆了一聲：「重啟，你要聽話些該多好。」
重啟沒有說話，背後有沾染著消毒水的清涼感，一時間病房裡充滿了淡淡的酒精的氣息。
重啟在這燥熱又有些淺醉的空氣中昏沉，程歸零在重啟的後背上吹氣.
"疼嗎？"他問。
重啟搖頭：「不疼。」
程歸零拿著棉簽狠狠地劃過重啟背後的那些划痕。
「疼嗎？」他又問。
重啟咬著牙：「不疼。」
程歸零輕笑：「那會在草叢裡，你疼嗎？」
程歸零滿意的欣賞著重啟綳直的後背，又問：「很疼嗎？」
重啟從鼻腔里哼出一聲笑：「你指哪裡？」
程歸零微愣，他打量著重啟，似乎要從她側過的臉上尋到一絲慪氣的意味，可重啟冷靜的就像是日常交談一樣，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你想哪裡疼？上下？前後？裡外？」
重啟咬牙：「隨便，哪裡疼我都會高興。」
程歸零伸出手指在重啟背後最嚴重的傷口上反覆的摩挲，他看著重啟背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一層薄汗，程歸零笑問：「重啟，疼嗎？」
重啟依舊搖頭，固執的好像窗外不肯垂落的含羞花。
程歸零頗覺無趣，他抽出消毒紙擦去指腹上的藥水：「重啟，你是我在一撥又一撥的人群中，一年又一年的期盼里等到的人。」
「可現在的你，讓我感覺等待遙遙無期，讓我感覺我的情意滿地狼藉。」
重啟腹誹，你等你大爺，如不是你在程家裝純，我又恰好和楚格鬧彆扭，你覺得你能趁虛而入嘛？
重啟微微愣了一下，他能嗎？
他能的吧，重啟能在程歸零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麼小心翼翼的活著，那麼渴望被得到認可和關注。
重啟的爸爸痴迷武術，他渴望重啟能把其發揚光大，重啟開始跟著自己的爸爸習武。
那時候起，她就沒有任何資格再喊一聲疼喊一句累。
直到17歲的時候重啟爸爸病重，許是人生盡頭總會幡然醒悟，他對重啟說了句對不起。
似乎重啟的人生里等到的「對不起」都是遲來的。
重啟輟學后選擇在城陽街收「保護費」。
當然大家是看她可憐小小年紀要承擔起「長姐為母」的責任，每家商戶每月給她300塊，十來家下來，足夠她和弟弟生活。
只是隨著弟弟一天天長大生活和開銷變的入不敷出，她才選擇做程序的合約妻子。
如果她當時沒有對那100萬的報酬動心，她也不會遇到程歸零，不會有交集，不會有所謂的「愛情」糾纏，更不會把自己陷入如今這般不堪的境地里。
重啟冷哼：「程歸零，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程歸零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重啟：「知道啊，你就是。」
重啟接過蘋果，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好餓。」
程歸零揉亂重啟的發：「重啟，你真可愛。」
重啟躲開程歸零的手：「你也很可愛的。」
「是嗎？」程歸零問。
重啟敷衍的點頭：「是！」
「那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更可愛。」
重啟突然噎住，止不住的咳起來：「咳咳，程歸零你想都別想。」
程歸零拍著重啟的背：「怎麼辦我已經想好久了。」
「天方夜譚！」
程歸零捧起重啟的臉：「重啟，一定要相信神話。每一個男人都是以道德的形式到來的。」
「你是以謊言的形式到來的。」重啟說。
程歸零吻上重啟的唇，情感縈繞使他不能解脫：「重啟，別總是反駁我，這樣的你讓我忍不住去征服。」
重啟終是沒了和程歸零抵抗的念想：「程歸零，你喜歡我嗎?」
「當然，你是我21年來第一次的心動，重啟我現在什麼都不缺，我只缺一個完整的家庭。」
重啟撫上程歸零的臉，像原來在程家一樣：「阿零，那你重新追我吧，好嗎？」
程歸零微愣后，隨即笑起來，那抹笑像一縷和煦的風，吹進了重啟的眼底。
「好。」程歸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