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背不出來，任憑處置

朱雄英趕緊咽下口中的糕點，將木盒放到一旁。

接着對先生拱了拱手，道：「師傅早安。」

那看着年紀並不大的先生背着手走了進來，步履穩重，頗具氣勢。

「我問你……」

「誰允許你在學堂吃糕點的？」

朱雄英側頭看了朱允炆一眼。

而朱允炆也偷偷看了他一眼，兩人恰巧對視上，頗為尷尬。

不知怎麼的，朱雄英竟然在朱允炆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絲期待？m.

這就很奇怪了。

照說自己只要如實說明，是朱允炆帶的糕點非要自己吃的，那錯就不在自己。

為什麼朱允炆的表情看起來，一副根本不怕自己告狀的樣子？

甚至他看起來還希望自己這麼說。

朱雄英多了個心眼。

他可不是心智只有七八歲的孩童，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算計到。

於是。

朱雄英行禮道：

「回師傅，此事都怪我。實在是我大病初癒，胃口不好，早上起床之時一口也吃不下，怕到時無心聽課，便讓宮女準備了一些提神開胃的糕點，這樣早課的時候我也好集中注意力聽先生講課了。」

這一番回答，着實讓先生有些始料未及。

要是朱雄英一味推脫，把責任丟給其他人，那他今日就非要打朱雄英板子不可。

可沒想到的是，朱雄英竟然坦然承認了，而且說地有理有據不卑不亢，倒是讓他眼前一亮。

先生點了點頭，將背在身後的戒尺放在了桌案上，道：

「好，敢於承認，便是君子所為。」

「看在你大病初癒的份上，這次就饒過你了。」

「日後若是再犯，連這次的一起責罰！」

朱雄英拱手道：「多謝師傅。」

這一幕，讓一旁的朱允炆看呆了。

照說不應該這樣的啊！

朱雄英往日裏就是個腦子不太聰明的憨憨，怎麼會如此行事？

他不應該直接把責任丟到自己身上來嗎？

然後自己再攬下責任，一副「莫要怪兄長，是我看他的病剛好，早飯沒吃就來課堂了，這才讓人送些糕點來，要怪就怪我吧」的樣子……

重情重禮的先生一定不會責怪自己，反而會對只會躲避責任的朱雄英十分不滿。

可現在……

怎麼反而先生對朱雄英一副刮目相看的樣子？

朱允炆的設計竹籃打水一場空，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悶不做聲。

三人各自入座，先生清了清嗓子，跟在兩位皇孫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全都退了出去。

「今日繼續學《千字文》，朱雄英你還未開始學，不過沒什麼關係，你跟着朱允炆多讀幾遍也就會了。」

就這樣。

朱雄英和朱允炆，跟着先生讀了幾遍千字文的開頭。

可還沒過一炷香的時間，朱雄英就有些不耐煩了。

這些東西他前世七歲就已經會背了，現在再讓他一遍遍地念，簡直就是折磨人。

於是，他將書本放了下來，打了個哈欠。

這一小動作，自然是沒能逃得過先生的法眼。

先生冷哼了一聲，不悅道：

「怎麼，剛念一會兒就不耐煩了？」

「如此沒有定力，以後如何做得了大事？」

「起來，自己過來領十板子。」

聽先生這麼說，坐在一邊的朱允炆立馬來了興緻。

帶着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而朱雄英則是一副淡定的模樣，對着先生微微一笑道：

「師傅，這《千字文》我已經全都背熟了，所以才覺得讀起來沒有意思的。」

先生沒想到朱雄英竟然會這麼回話，更加不悅了。

「小小年紀就會說大話？」

「你都沒看過這本書，如何能背得熟？」

朱雄英自通道：「師傅，我可沒說大話，不信我背給你聽就是。」

先生當然不信他能背得出來，嚇唬他道：

「若你背不出來，那可就不止十板子了！」

「若是我背不出來，隨師傅你打幾板子，」朱雄英依舊淡定道，「可要是學生背出來了呢？」

先生回道：「你若是能將《千字文》一字不差地背出來，今日你就直接下學，往後十日，你都不用來學堂讀書了，我允你放十天的假。」

「甚好！」

這種開蒙孩童學習的課堂他朱雄英本就沒興趣，只是礙於自己如今的年紀和身份不得不來。

如今，先生親口承諾自己若是背出《千字文》，便十日內不用再上學，真可謂是正中下懷！

於是。

朱雄英站起身來，開始背誦自己早就滾瓜爛熟的《千字文》。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差不多十來分鐘，朱雄英就將《千字文》完完整整地背誦了出來。

期間，不僅一字不差，甚至連停頓都沒有。

這一番背誦，着實是讓那負責開蒙的先生驚住了。

說實話。

現在讓他自己背，都背不到朱雄英這麼流利的程度。

更誇張的是朱允炆。

他傻愣愣地看着朱雄英，嘴張得老大，一雙眼睛瞪得滾圓。

那表情，似乎像看到了神仙一般。

甚至，連口水從嘴角滴落都沒發覺到。

活脫脫的一個二傻子形象。

待朱雄英背完，朱允炆更是緩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連忙用衣袖擦乾淨了嘴角的口水。

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先生和朱允炆全都沉默了。

而誰都不知道，就在這個時候。

還有一會兒就要上早朝的朱元璋，正大搖大擺地向著文華堂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