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死戰不退

劉進急行軍已有十日，距離輪台也不過百里之遙，吐了一口吐沫將口中的沙塵一併吐出，已不復白皙的面孔上多了一絲古銅色。

十日的急行軍讓兩千羽林都有些疲憊，但炯炯有神的目光仍舊是黑夜裡最閃亮的存在。

經過了多個城池的補給，這支部隊戰鬥力沒有下降。

劉進看著已經漆黑的天色，一抬手：

「就地休息。」

百里的距離大概也就是半日不到的距離了，可能單槍匹馬可能還會再快，但為了明日能夠馬上遇到敵軍能保持戰鬥力，劉進還是安排了休息一夜的指令。

羽林軍的夜盲情況雖然經過將近半年時間的維生素補充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依舊是個問題。

此時休息，是明智的選擇。

輪台城，卻面臨著被圍城以來最大的危機。

夜襲！

之前的大宛軍不是沒有想過夜襲，可是每次都被佔據城牆之利的漢軍打退，可今日不同往日。

接著漆黑的月色，一個個大宛的士卒摩拳擦掌，小心翼翼的靠近城牆。

借著早就已經堆到了有半個城牆高的死人牆，攻城變得方便了許多。

城門處，原本的城門早就打不開了，早在攻城的第四天，張綿就命人將巨石堵住門口。

實在是大宛的進攻完全不要命，城門根本就抵擋不住。

而城門外也如同城牆外一樣，被高高的屍體堵得進不去出不得。

如果說前些時日張綿還抱著等待援軍來臨的希望的話，現在他已經完全放棄了。

按照大宛如此的攻擊強度，他根本就堅持不到援軍的到來。

伍堅柔是今夜的守城官，張綿和伍海經過一天的戰鬥已經沉沉的睡去。

城頭上僅有的預備役也派上了戰場，伍堅柔憑著銳利的眼神不斷掃視著城下的動靜，一身戎裝哪裡有一絲姑娘的柔弱。

絲毫不屬於一般的戰將。

伍堅柔的眼神很好，不然張綿也不會當初射殺大宛狂徒的時候讓伍堅柔去算距離。

可突然，就在城頭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震天響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伍堅柔一聲凄厲的喊叫：

「敵襲！」

「大宛夜襲！」

一馬當先的跑到已經快要被錘爛了的架在城頭上的戰鼓旁邊，拿著鼓槌不要命的擊打。

咚咚咚！

鼓若驚雷！警醒了還在休息的沉溺於夢鄉的戰士們。

張綿是第一個衝出去的，他就在城牆下休息，伍海是第二個，老程是第三個。

打到現在這幾個人是僅存的高級軍官。

城內的一個個罈子里保存著戰死軍官的骨灰，此時多達幾十上百個。

無時無刻不在激勵著城內漢軍的心。

那是他們的袍澤兄弟，那是他們的大哥！

清晰可見一個還留著哈喇子的年輕士卒聽到鼓聲的第一時間睜大眼睛，隨即握緊了手裡的長矛大喊一聲：

「殺擄！」

這樣的一幕不知發生了多少起。

所有人都跑向了城牆。

所有人都知道，戰鬥打到現在的這個份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預備役可言，六千人打到了一千人，殺傷了敵人至少兩萬多人，他們真的儘力了。

頂住今晚的夜襲才能活到明天。

果然等張綿伍海等人上了城頭以後往城牆下一看，敵人大部隊距離城牆不足二百步，甚至小股部隊已經順著城牆下的死人階梯，艱難的要爬上了城牆。

張綿眼疾手快一矛捅死了將要爬上城牆的大宛士卒。

怒吼一聲：

「所有人上弦！」

大風吹得寫著漢字的大旗獵獵作響，觸動著每一個戰士的心弦。

聽到張綿的指令，老程拿起背上的大弓，對著手掌吐了一口吐沫：

「一群雜碎！看你程爺爺的厲害！」

一個又一個身上早就沾滿血污膀大腰圓的弓箭手如同老程一般彎弓搭箭，目光死死的盯著下方哪裡有反光的地方。

大宛能穿反光的鎧甲的人，必定有一定的地位，普通士卒皮甲就不錯了。

這些弓箭手是現在僅存的，在哪個部隊都是寶貝一般的存在。

弓箭手可以說是冷兵器時代的貴族兵種，沒有足夠的身體素質弓你都拉不開。

而一把好弓是可以傳家的。

貴！

「放！」

肉眼可見的來進行夜襲的方陣好像被老鼠咬掉了的一塊蛋糕一樣，出現了一個缺角。

大宛軍發生了一些騷亂，但是沒阻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拿出皮質的小圓盾死死的護在頭頂，躲避著箭支。

張綿冷酷的道：

「上弦！」

「射！」

又是倒下了一小片。

形式看起來一片大好，但是張綿卻知道，這些弓箭手最多還有最後一擊的機會，射完最後一箭，就要提刀殺人了。

因為城下已經有不少突破箭雨的大宛士卒了。

又一輪射擊，隨著張綿的一聲怒吼：

「兄弟們隨我殺！」

早就被碎肉沾滿的城牆上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一名大宛的士兵沖了上來，一刀就結果了城頭上守著的那名漢軍，怪叫一聲，朝著身穿鎧甲的張綿沖了過來。

但早在身後守護的伍堅柔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足有伍堅柔半個身子長的長刀送了這位大宛士卒上了西天。

但缺口已經打開了。

隨著一個缺口打開，越來越多的大宛士卒開始興奮起來，奮力的爬向缺口，在城牆上和漢軍戰鬥了起來。

大宛陣營，騎兵的戰馬也坐立不安的開始嘶叫。

騎兵一個個露出興奮的表情，他們在等待，等待著破城的那一刻。

大宛為首的將領沃克也在等著，看著喊殺一片的城頭，他驚駭與漢軍的鬥志。

這些時日，他損失了將近兩萬多的士卒，可就是拿不下一個小小的輪台城，每次衝鋒都會被漢軍頑強的打退。

即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這群人的頑強。

對著準備衝鋒的騎兵將領道：

「待會兒城破了以後，務必活捉這個張綿！本將很欣賞他！」

可顯然他想的有點多了，剛剛衝上去的士卒又被打下來了，那座城頭好像是一條巨大的鴻溝，讓大宛士卒遲遲不能突破這看似馬上就破碎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