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搜魂
()清晨，車子靜悄悄地駛入小區，石頭看着這些熟悉的房子，熟悉的樹木，空氣中還瀰漫着一種熟悉的味道，這就是家。每個人有的家，或貧窮或富有，或在城市或在農村，它們都帶着它的熟悉。
石頭推開地下室的門，燈亮着，門沒鎖。他看見姑姑靠在床頭睡著了，人明顯消瘦了不少。石頭暗暗責怪自己昨天晚上給姑姑打了電話。他推起輪椅走近姑姑，輕輕叫了聲：「姑姑」，姑姑沒醒，他看了看身後的老頭。傳音道，「麻煩把她抱到床上吧，不要弄醒她。」
死老頭點點頭，先隔離了姑姑的靈魂，再抱到了床上，石頭替姑姑蓋了被子。
走出地下室，石頭深深吸了口氣，「有煙嗎？」
「什麼？」死老頭有些聽不清。
「我想抽煙。」
死老頭這下聽見了，摸出煙斗裝起了煙絲。石頭看了皺皺眉沒出聲，他以為是捲煙。死老頭裝好煙絲拿出火機一點，放在嘴裏就是『吧嗒』一口，順手遞給石頭。
「你不能給我抽第一口嗎」石頭接過煙斗。
「那我抽完再給你來一炮。」
「算了，」石頭狠狠抽了一口，一股灼熱的氣流衝進了肺里，有點透不過氣被嗆著的感覺，他憋著那股氣流緩緩地從鼻腔流出。他覺得頭有點暈，把煙斗還給老頭便仰在頭靠在了輪椅上。
天上漸漸有了魚肚白，猶如魚鱗，也有一絲絲的白，這白讓石頭想起了剛才姑姑黑髮里露出的白。他以前記得姑姑沒有那些白髮，不過才幾夜時間就有了那些白了呢，白的讓人心痛。
「姑姑人怎麼樣？」石頭仰著頭自言自語道。
「你姑姑？我跟毛認識時，她已嫁人了。不過毛是最疼你姑姑的人。有幾次喝酒時，提起你姑姑，毛就流淚，說你姑姑命苦。毛不是個易動感情的人。」
「毛還說了什麼，關於姑姑的。」
「太多了，毛說有一次他從飯館里偷了個雞腿，偷得鼻青眼腫，可心裏高興，帶給你姑姑吃。你姑姑起先不要，毛就拍拍肚子說已吃了倆雞腿，你姑姑就吃了一口，捨不得，等晚上再吃。過了幾天那雞腿被毛髮現了，已長了毛。」說着，老頭嘆口氣。
「其實兩人都是命苦，毛說小時候一到冬天就去撿鞋穿，專挑大一點的，那樣就可以往裏塞垃圾袋碎紙屑。晴天還好，可一有雨雪，全往裏面進水，腳腫得饅頭似的，毛說起這事時，還得打個冷戰。」
石頭一邊聽着一邊看着天，天上已有了sè彩，那白雲染上了紅暈，透著點點金光。而天的那頭卻顯得更加黑了。
「不過……」說到這裏，老頭沒有繼續。
「不過什麼？」石頭問道。
「你姑姑小時候好像被人糟蹋過。」
「什麼？」石頭猛地直起身子。「誰？」
死老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毛喝醉時漏出的一句話，也許當不得真。」
石頭可不這麼以為，毛這麼愛他的妹妹，不說喝醉，即使有人拿着刀子逼他也不會說。那麼就是姑姑真的可能……。石頭捏緊了拳頭，毛是喝醉酒後說的，那麼有可能這件事他一直深埋在心底，他記恨著，也自責著，他想起毛死時看着姑姑的眼神是憐惜，也有無奈，石頭知道了。這是真的，而且那個人還逍遙法外。現在毛去世了，那麼唯一知道那個人的就是姑姑，石頭是絕對不會去問姑姑的。
石頭使勁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彷彿心裏有塊石頭堵住似的難受。「給我煙。」
死老頭弄好煙絲，把火機一起遞給石頭。
此時一個出去鍛煉的大媽剛好經過，看見老頭把一煙斗給一個孩子，「什麼世道啊，年紀都一大把，就這麼帶孩子的，喲，是石頭啊，他是誰啊？」
「不是，那個，吳nǎinǎi我是幫我姥爺戒煙，我保管着，我姥姥不讓他抽。」
「嗯，好孩子，這陣子上哪兒了，nǎinǎi我有段rì子沒瞧著。」
「上姥姥家了，這不剛送我回來。」
「對了，聽說你那個爸那個了，你知道嗎？」
「什麼那個了，我剛回還沒進門呢。」
「哦，那我走了。」
「好的，吳nǎinǎi再見。」
「再見。」
石頭點上煙，連抽了幾口。
死老頭怪異地看了石頭幾眼。
石頭敲掉煙斗里煙灰，抬頭看向老頭「怎麼才能知道一個人的記憶。」
老頭搖搖頭，「那叫搜魂，需要強大的神識，這個世界上擁有神識的人也許只有一個。」
「搜魂，神識，誰擁有神識？」石頭連忙問道。
「魂煞的創始人。」
石頭一愣「他在哪裏。」
老頭搖搖頭，「沒人能找到他，只有他找我們，也許幾年，也許是一輩子也見不上。」
石頭有點沮喪，「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了。」
那怎麼辦呢，去問姐，姐就更不可能知道。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石頭的腦海想起：「哈哈哈，你們沒有，我有啊。」
石頭嚇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是他身體里的黑sè小人二傻。
「你有什麼辦法？」石頭姑且聽他一回，傳音道。
「搜魂啊，笨蛋。」
「搜魂，那需要神識，你有神識。」
「呵呵，搜魂不僅僅需要神識，沒有那老頭說的簡單，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姑姑的記憶？」
石頭點點頭。
二傻又道，「那你得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石頭搖搖頭。「萬一你不會搜魂呢，隨便編一些記憶給我」，他有些不太相信這個二傻。
「那好辦，我先……」
死老頭看得莫名其妙，見石頭皺着眉搖頭又點頭，他感知不到石頭與二傻的傳音，只以為石頭在想辦法，最後看見石頭一拍大腿。老頭問道，「想到辦法了。」
「沒有。」
老頭安慰道「石頭，也許你姑姑根本沒有那回事，你不用cāo心。」
「也許吧，那你先回去吧，開了一天的車。」
「好吧，那你呢？」
「我沒事，在車上都睡了一天，趁這功夫出個魂看看。」
死老頭嗤之以鼻，「天都大亮了，還出個魂，出你個頭。」說完老頭開車走了。
石頭掏出蘇穎給他的手機看看時間，「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