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番外:白白篇1
月光透過破爛的窗戶照射進房間里,憑藉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房間的角落裏蜷縮著一個瘦弱的男孩,看起來只有十來歲。
男孩在角落裏被凍得瑟瑟發抖,身上的衣服並不能給他帶來一絲暖意。
男孩聽到門砰一聲,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小雜種,趕緊給我開門。」
這個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白醒非不情不願地起身,慢慢地往門口的方向挪去。
門外的人有些不耐煩地踢門。
鐵門被踢得哐哐響。
白醒非一打開門,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
門口的男人裹着羽絨服,手上還拎着一個酒瓶子。
一張口就是酒的臭味。
「你耳朵是聾了嗎?在家也不知道開門。」
男人看着白醒非一聲不吭的樣子,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不僅聾還啞。」
男人罵罵咧咧地走進房間里,房間也只有一張床,男人直接往床上一躺,酒瓶子被他隨手扔在地上。
「給我倒杯水。」
門外的寒風吹進屋內,白醒非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白醒非急忙把門關上。
「還愣著幹嘛?聽不聽得懂人話?」
白醒非憑藉着月光拿杯子給他所謂的父親倒水。
男人剛喝了一口便直接把水吐了出來。
白醒非毫無預兆地被男人潑了一身。
冰冷的水讓他抖得更加厲害了。
「大冬天的,小雜種你要凍死我?趕緊給我燒水。」
白醒非的聲音有些沙啞,「沒交電費,家裏停電了。」
男人大罵道,「沒有用的東西,不好好賺錢,一天天就知道花錢。」
男人看着呆板不說話的白醒非,罵了幾句覺得無趣也就沒有再罵。
房間內不一會兒就傳來男人打呼嚕的聲音。
白醒非這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今天還算是幸運,沒有挨打。
看着窗外的月亮,他突然懷念起在戲班子的生活了,雖然也受欺負,但至少還有一點盼頭。
現在的日子他不知道活着有什麼意義。
白醒非靠着牆角繼續蜷縮著。
在半睡半醒的情況下,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下一秒,耳朵的疼痛感徹底讓他清醒了。
「錢給我。」
女人的聲音很洪亮,揪住白醒非的耳朵的力氣更不小。
白醒非掙扎了一下,但並沒有什麼作用。
白醒非有些膽怯地說道,「今天外面太冷了,沒有撿到瓶子。」
女人一聽,破口大罵,「晦氣的東西,你撿不到?是不是嫌外面太冷了,偷懶。」
白醒非小聲地辯解,「沒有偷懶。」
女人:「你還敢頂嘴,你撿不到,不會去乞討嗎?」
白醒非已經習慣了女人的責罵。
獃獃地聽着女人罵他。
「行了,吵什麼。」
床上的男人被吵醒了,語氣充滿了不耐煩。
女人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這才消停了下來。
白醒非看着床上的一男一女,再也睡不着了。
這真的是他的父母嗎?
難道大家的父母都是這樣子的嗎?
年紀尚小的白醒非眼神空洞,腦海中儘是疑惑。
天一亮。
白醒非躡手躡腳地往門口挪去,生怕吵醒了床上的兩人。
出門后的白醒非倒吸一口氣,現在的天氣真的太冷了。
鄰居的老太太看着只穿了一件長袖的白醒非,有些心疼。
這個苦命的孩子,攤上這麼一對父母。
「小白,你過來奶奶這裏。」
白醒非聽到鄰居老太太喊他,便乖巧走了過去,「楊奶奶。」
「你爸媽又把你趕出來了?這大冬天的,奶奶家裏沒有小孩子,我給你拿一件大衣披着吧。」
白醒非抬頭看着善意的老太太,苦澀地搖了搖頭,「謝謝楊奶奶,不用了,他們不會讓我穿的。」
白醒非想到以往有人看他可憐給他塞東西,這些東西最後都落到了那對男女的手上。
鄰居老太太一聽就明白了,「造孽啊,你等一會。」
老太太轉身朝屋裏走去。
很快,老太太拿着兩個雞蛋跟饅頭出來遞給白醒非,「你在外面偷偷吃完,別往家裏拿了,下次餓的時候敲奶奶的門。」
白醒非:「謝謝楊奶奶。」
他太餓了。
雞蛋跟饅頭還很熱,這也給他傳遞了幾分暖意。
鄰居老太太看到乖巧的白醒非十分地不忍心,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麼想的,這麼冷的天都不讓孩子穿多一點。
一個酗酒,一個賭博,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白醒非找了一個暖和的地方,狼吞虎咽起來。
白醒非最後還剩下一個雞蛋,緊緊地握住,貪戀着雞蛋的熱。
晚上,白醒非回到了那個家。
「你怎麼不死在外面?這麼晚才回來?」
白醒非聽到女人惡毒的話也已經習慣了,一言不發地撿起地上的酒瓶子。
「你媽問你話呢,啞巴了?」
正靠着床頭喝酒的男人大聲地呵斥。
「把錢給我。」女人拉住白醒非要錢。
但白醒非身上冰冷的觸覺讓她鬆開了手。
白醒非看着裹着嚴嚴實實的兩人,覺得無比的諷刺。
「沒錢。」
白醒非生硬的話語,直接引起了屋內兩人的怒火。
一個巴掌直接落在了白醒非的臉上。
白醒非懶得去捂臉,挨打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他對這樣的挨打已經習慣了,也免疫了。
「你已經兩天沒有拿錢出來了,你明天再拿不出錢來,我就直接把你腿廢了。」
女人冷漠地說道,眼前的小男孩似乎不是她的兒子一樣。
男人也在一旁幫腔,「這樣也好,估計乞討掙得更多。」
白醒非聽到這句話,手上的拳頭不禁握緊了。
他想跟這兩個人渣同歸於盡了。
女人看着跟一塊木頭一樣的白醒非,十分地不順眼。
戲班子怎麼就倒了呢,還把這個拖油瓶送回來礙事。
白醒非在角落裏坐着,這兩人在家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
白醒非坐着坐着便睡著了。
在半夜的時候,隱隱約約能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這個孩子太礙事了,你趕緊把他送走。」
「不送,把他留在這裏給你出氣不好嗎?」
「這倒是有道理,再說吧,實在不行就把他送了。」
「讓他去打工吧,掙點錢給我買酒。」
「可惜他年紀太小了,你去問一下附近有沒有工廠要人。」
白醒非覺得有些諷刺,他被送回家才幾個月,他所謂的父母已經想着把他送走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白醒非趕緊閉上了眼睛。
天剛亮,白醒非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女,想讓他給他們打工是不可能的。
白醒非看着自己手中的身份證,咬咬牙下定決定離開這個鬼地方。
白醒非第一次主動敲開了隔壁的門。
「楊奶奶」
鄰居的老太太趕緊讓白醒非進屋。
「小白,怎麼了?」
白醒非想到自己要說的話,頓時覺得有些羞愧,「楊奶奶,你可以給我一件衣服跟一個饅頭嗎?我想離開這裏了。」
老太太給白醒非倒水的手停頓了一下。
老太太把熱水遞給白醒非,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白醒非感覺這一杯熱水給了他無限的溫暖。
老太太從房間里出來,手上拿着一件大衣,然後又從電飯煲里拿出幾個大饅頭裝在袋子裏。
「好孩子,在外面一切小心。」
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是對還是錯,但這個孩子一直都留在這個肯定會出事的。
隔壁那對無良父母打起人來根本就是沒輕沒重的。
白醒非小聲地道謝,「謝謝楊奶奶。」
老太太看着白醒非的模樣,她有些懷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隔壁那對父母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母。
「這個錢你拿着,奶奶也沒有多少錢,幫不上你什麼忙。」
老太太手上拿着的錢都是十塊的。
白醒非:「這個我不能要。」
「拿着。」
白醒非:「謝謝楊奶奶,但這我真的不能要。」
白醒非最後只拿走了衣服跟饅頭。
黑色的大衣已經有了好幾個補丁,但這對於他來說就是世上最好的衣服了。
白醒非把饅頭塞到衣服里,臉上洋溢着笑容。
真的太暖和了,暖和到他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老太太透著窗戶,看着越走越遠的小男孩,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
希望這個小孩後半生能夠順遂。
白醒非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錢找出來,藏在了大衣裏面。
白醒非坐上了前往縣城的大巴。
大巴車裏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氣味也極其難聞,白醒非在角落裏,透著一小塊窗戶,看着外面的風景。
外面明明什麼都沒有,他卻覺得這個風景好看極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但他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待着了。
他要到一個那兩人找不到的地方。
白醒非到了縣城之後,覺得一切都新奇,逛了一會之後,白醒非坐上了前往b市的大巴。
他要到大城市去。
「你也是去b市的嗎?」
白醒非看着跟他搭話的中年男人有些警惕,並沒有回答。
中年男人看到白醒非沒有說話也不生氣,而是笑眯眯地說道,「我是去b市的,b市老繁華了,路上都是各種小汽車,高樓大廈也很多,那裏遍地都是有錢人,我這次去是幹活的。」
「我舅舅給我找了一份工作,一個月差不多有四千塊呢。」
白醒非聽到四千塊才抬頭看向男人。
四千塊!這麼多?
白醒非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什麼工作?」
中年男人看着好奇的白醒非,心中有些得意,上鈎了就好。
沒想到回一趟老家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穫。
這個小男孩長得這麼好看,肯定很招人喜歡。
中年男人故作深沉地說道,「就是在辦公樓里上班的白領,你知道吧。」
白醒非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看着放鬆警惕的小男孩,便滿臉笑容地說道,「你是去b市探親的嗎?」
白醒非搖頭,「我只是去看看。」
中年男人一聽,立即打起了小算盤,這個小男孩肯定不是什麼有錢人的孩子,把他帶走應該沒有什麼難度。
中年男人:「這樣子,那你可要好好去逛逛了,b市哪裏都很漂亮,你去b市住哪呀?」
白醒非:「還不知道。」
中年男人:「看在我們是老鄉的份上,你要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到時候可以找我幫忙。」
白醒非看着對他釋放善意的中年男子,猶豫了一會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沒有心急,直接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八個小時后,大巴車停了下來。
白醒非跟着車上的人下了車。
「小弟弟,你要往哪走?」
白醒非轉頭看着剛剛在車上跟他搭話的中年男人。
白醒非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只是想去大城市闖一闖。
中年男人:「一看你就沒有來過b市,走吧,我帶你出去。」
白醒非走出車站以後,看着外面的景色。
已經是晚上了,外面的高樓大廈依舊亮着燈。
馬路上都是各種各樣的小汽車。
路上的行人也穿得很好看。
白醒非一時間看呆了。
「小弟弟,你餓不餓?我請你吃個炒河粉吧。」
白醒非順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趕緊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這樣的餐廳肯定很貴。
中年男人一下子就看出了白醒非的窘迫,這個小男孩應該就是離家出走了。
「走吧,我請客。」
白醒非直接被拉進了餐館。
中年男人點了兩份炒河粉。
白醒非坐在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
這個餐廳好暖和。
「趕緊吃吧。」
白醒非看着自己面前的炒河粉。
還沒有吃,他已經聞到了香味。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種有油水的東西了,這裏面竟然還有肉。
白醒非小聲地問道,「我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可以,趕緊吃吧,這麼冷的天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
白醒非這才敢動筷子。
吃下第一口,這真的太美味了。
白醒非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中年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得逞后的愉悅,「小弟弟,你幾歲呀?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你父母不擔心嗎?」
白醒非:「十一歲,我沒有父母。」
中年男人有些欣喜,這樣更好,果然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最容易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