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下無人不識君！ 四
任無惡笑道「農道友過獎了，韋某可不敢稱龍，充其量就是個條小小的魚兒，本想當個漏網之魚，可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有些困難了。」
農青山大笑道「好一個漏網之魚，此言當浮一大白！」說着又舉起葫蘆大大喝了一口。
之後，農青山又笑道「難得遇到你如此有趣的人，真是痛快，本來我還不想過來，現在才知道我是來對了，韋軒，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又是這句話，院長送完園長送，這一程程有完沒完！？
農青山話音剛落，便已出手，他那個似乎從未離手的青玉葫蘆赫然脫手而出，朝着任無惡飛來，速度不快不慢，但那葫蘆一離手彷彿見風就漲，飛到一半已是大了數倍，青光閃動，表面上隱隱約約還有金色紋路顯現，像是字跡又像是圖案，更有濃郁強盛的靈力透出，這個葫蘆竟然是一件品階至少在靈品以上的法寶！
葫蘆出手，農青山又徐徐吟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隨着那一句句詩，葫蘆已至任無惡近前，並且已有數丈之高，破空而來，雖然速度不快，但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單已將任無惡籠罩，也將方圓千丈盡數充斥，氣勢磅礴也是雄渾異常！
在農青山出手前，任無惡已有感知，對方氣機已將他鎖定，他心念一動就欲閃身避讓，可那無所不在的氣息已如實質，令他欲躲不能，就算強行突破只怕也難有效果，這是農青山藉助天地靈氣以及法寶之力形成的結界，堅不可摧，牢不可破，而他不知不覺間就已陷入其中！
農青山一直在原地未動悠然吟詩，只以元神駕馭那個葫蘆，此刻他才算有了點乾元學宮弟子的風采氣韻，雖然多少還有點不倫不類！
眼見那葫蘆越來越大，周圍氣息越來越強，任無惡還能鎮定自若，神色不變，先天功隨心流轉，紫氣早已是瀰漫周身，雙手上也多了兩柄劍，右夕照左晨輝！
待到青玉葫蘆透著金光即將當面壓來，任無惡才徐徐揮劍，雙劍齊出，劍芒暴漲，化為兩道極致凝聚的精芒斬在那葫蘆左右兩側！
砰！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聲沉悶的巨響，接着青玉葫蘆光芒一閃赫然又大了一圈，而任無惡身軀一晃後手持雙劍後退了一步，緊接着雙劍再出，這次則是直劈而下，劍芒如電，燦爛奪目，劍勢凌厲，就算眼前的是座山也能劈成三半。
砰！
又是一聲巨響，同時一道颶風般的氣息平地而起，轟然而動，數息間席捲了數百丈方圓，氣息所至，地面竟然被硬生生掀起尺許厚，塵土飛揚，搞得昏天黑地！
再看任無惡又是後退一步，而那葫蘆還在變大，金光逐漸清晰明亮，原來那金光是一個個字，正是農青山還在吟誦的那首詩，而農青山還在原地未動，那樣子似乎和任無惡交手的就是那個葫蘆，他只是在念詩罷了！
農青山看起來很悠閑輕鬆，任無惡卻是有些狼狽，他真氣元神金丹都受到了震動，那葫蘆挾帶的力量不僅是雄渾強大，還有一種消磨侵蝕之力，在葫蘆壓迫和轉動中，他的真氣力量以及雙劍的靈力都在快速的流逝損耗，彷彿都被葫蘆吸了進去！
更詭異的是，他還從葫蘆氣息中感知到了一道隱隱而動鋒銳之氣，似乎是道極其銳烈的劍氣，就隱藏在葫蘆中，蓄勢待發，蠢蠢欲動，應該隨時都能給他致命一擊！
有此感知，任無惡暗自駭然，但還能保持心境沉靜，在強大外力的刺激下，他的金丹也在閃亮變化，先天功運轉不斷加速，真氣激涌勢如潮水，紫氣透體湧出，凝實渾厚，亦是極為強盛。
在真氣貫注下，夕照晨輝雙劍靈力也在持續釋放增強，雙劍靈力貫通，渾然一體，互為助力，循環往複，此刻任無惡才知道這對劍為何是一強一弱，就是要以有餘而補不足，如此才能讓雙劍靈力盡數釋放！
砰砰砰……！
巨響連環響起，任無惡駕馭雙劍或劈或斬或刺不斷向那葫蘆發出強勢攻擊，而他也在不斷後退，和農青山的距離越來越遠，那葫蘆還在變大變強，金色的字已是無比的清晰明亮，那一句句詩一個個字充滿著靈力力量，已有透出表面之勢。
農青山還是沒有移動一下，那首詩已經念到了一半，他的聲音渾厚清朗，字字鏗鏘有力，震撼心神，並且聲音持久不散，一直都在空中縈繞，耳邊迴響。
忽然任無惡意識到了問題，想到曾在高朗和蘇寧遺留下來的記錄看到過乾元學宮的一門功法，這門心法名為正氣歌，是以聲音克敵取勝的上乘法門，如果修鍊到了一定境界，在吐氣開聲間就能令人魂飛魄散，讓山嶽坍塌，也能翻江倒海，現在農青山施展的就是正氣歌！
而他已然受到了正氣歌的壓制束縛，心神受損，難怪會有力不從心之感，好一個農青山，不愧是結丹後期，比之高朗，蘇寧之輩真是高出了不止一籌！
忽地，任無惡長嘯一聲，嘯聲雄渾響亮，一下子讓農青山的聲音銳減，同時只見他身上紫氣大盛，凝合為柱，衝天而起，只有破雲凌霄之勢，繼而他又昂然上前一步，雙劍交錯劈出，劍芒如電化為了一個巨大的十字，一閃間就落在了葫蘆之上！
在劍芒劈中葫蘆時，那些躍躍欲動的金字驟然暗淡，徐徐旋轉的葫蘆也猛然停滯！
嘭！
隨着雙劍劈中之勢，那已是高達十餘丈的葫蘆在晃動幾下后終於倒退了丈許，而農青山也跟着移動了一步，他終於也動了，是被任無惡撼動了！
長嘯未散，衝天紫氣凌空一轉，自上而下暴射而去，瞬間就到了農青山近前，紫氣如劍，隨心而動，這便是當年全真教秘傳劍法中的一式，定陽針！
時隔多年，全真劍法終於重臨世間，而第一個對手正是乾元學宮弟子！
紫氣襲來，帶着淡淡暖意，似若春風般和煦又是蘊含着至陽至大的劍氣鋒芒，強如農青山在如此劍勢下也不能鬆懈大意，只聽他輕輕說聲好，右掌揮出，深紅色的精芒透掌激射，宛如一柄瑪瑙製成的長劍，直直刺向從天而降的紫氣劍芒！
轟！
強勢而來定陽針被燦燦紅色劍芒刺中后，頓時轟然炸開，分崩離析，而農青山身軀一震，禁不住微微皺眉，刺出去的那隻手也在輕輕顫動着。
同時任無惡又是上前邁出一大步，揮劍斬出，劍髮長鳴，爆發出煌煌如日的劍芒劍氣，擊在了停滯不前的葫蘆上！
轟！
劍氣爆發劍芒大盛，青玉葫蘆受到重擊轟然倒飛數丈，也在瞬間縮小了數倍，而這一下后，任無惡和農青山相距已不足十丈，那葫蘆正好直挺挺立在他們中間，還在微微晃動，不斷閃光。
隔着葫蘆二人對視了一下，繼而農青山哈哈一笑，驀然揚手，就見青玉葫蘆一閃就到了他身前，隨即又有一陣清越激昂的劍吟自葫蘆里響起，隨着劍鳴一道宛如青玉又有隱隱金光的精芒從葫蘆內透出，一瞬間那劍芒射出百餘丈，直衝雲霄，勢不可擋！
那劍芒一發即收，再看農青山右手上已是多了柄長有三尺，青芒流轉間金光若隱若現，通體如玉的長劍！
劍已在手，農青山真有點改頭換面的意思了，昂首而立，岳峙淵停，渾身上下深紅色光芒時隱時現，而那青玉葫蘆一轉就到了他身後，也縮小成了一人大小。
微微振劍，劍鳴再起，劍芒吞吐，劍勢已發，農青山緩緩揚劍，指向任無惡，目光凝聚，銳烈如劍。
任無惡凝神馭劍，與之對視，雙劍也在輕顫輕鳴，一身紫氣愈發濃重凝實，先天功已然摧動到了頂峰極致。
一時間四下變得無比沉寂安靜，無風無塵，雙方的劍氣氣息已將這數百丈的空間完全佔據充斥，雖未發動，但已然凝結了虛空！
而寂靜只有瞬間，忽地，任無惡，農青山極有默契的同時出手，皆是馭劍而起，暴射而出，人劍合一，化為兩道燦爛銳烈的精虹硬生生碰在了一起！
轟！
精虹相遇，巨響震天，當真是聲震九霄，震驚百里，颶風似的氣息狂飆而起，呼嘯間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颶風中，兩道精虹皆是一暗，但瞬間后，紫氣帶動的精虹在倒飛十餘丈后陡然加速，瞬息間飛射出十餘里，再一閃后，便消失不見，無影無蹤。
化光遠遁的是任無惡，再看農青山已經顯露身形，那柄劍已然不見，手中又變成了那個青玉葫蘆。
望着任無惡遠遁的方向，他微微一笑，繼而仰首美美的喝了一口酒，隨後說了聲痛快。
這時，之前消失的黎書文忽然出現，站在了農青山身前，他也在望着任無惡離開的方向，神情淡然，目光平和。
片刻后，黎書文徐徐問道「如何？」
農青山又喝口酒後才道「先天功果然名不虛傳，他雖然只是結丹初期，但實力之強出乎我的預料，沒想到他能讓我祭出青金劍，最後還能借我劍勢遠遁而去，這個韋軒不得了！」
黎書文微微點頭道「他能得你推崇實屬難得，先天功也確實不凡，但他還是傷在了你劍下。」
農青山輕嘆道「他要硬拼我當然要成全他了，很久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不過他的傷應該不會很重，此人功底深厚，筋骨氣血之盛都遠超常人，我能感覺到了他還有很強的潛能，假以時日，他定能大有成就。」說完，他又舉起葫蘆敬了遠方一下，道「祝他好運吧！」
這時，一道光影自西邊破空而來，到了二人近前悄然下落顯露身形。
來人也是一身紅袍，身形高瘦，面容俊秀，神情冷峻。
見到此人，農青山冷冷一哼，轉頭看向別處，然後一口口喝起酒來。
那人也沒看農青山一眼，朝着黎書文躬身一禮道「弟子見過院長。」
黎書文微微點頭問道「田監院免禮，那邊情況如何？」
田監院自然就是田歸辛了，就聽他恭聲道「回稟院長，不久前那人得到消息已經出城，應該是向東邊去了，弟子沒有驚動他。」
黎書文聞言搖搖頭道「真是冥頑不靈。」
農青山看看田歸辛后，忍不住問道「那人既然去了，韋軒豈不是……」
聽到韋軒這個名字，田歸辛微微皺眉，黎書文淡然道「現在就要看韋軒能否過得了此關了。」
農青山沉聲道「那人早已是結丹後期，修為不在我之下，韋軒又已經受傷，遇到那人凶多吉少。」
黎書文卻道「那也未必，你不是也說韋軒潛能巨大，超乎尋常，那人雖強也未必能夠得手如願，也許韋軒又能創出一個奇迹。」
農青山張嘴欲言，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接着輕嘆一聲，又舉起葫蘆朝遠方敬了敬，雖未言語，但意思已是十分清楚，自然又祝任無惡好運。
田歸辛已是看到了周圍的變化，眼裏顯露出了驚訝之色，邊問道「院長，那韋軒的實力竟然如此之強，真是令人意外。」
黎書文笑道「若不夠強，又怎能先殺了高朗又斬了蘇寧，此子已得先天功精髓，只怕是王重陽親自傳授也不過如此了，方才農青山都動用了青金劍，也只不過讓他受點傷而已。」
田歸辛微微動容道「沒想到在短短几年內此人竟能有這樣的精進，若非親見，弟子真是難以相信。」
黎書文緩緩道「這便是先天功神妙之處，修鍊者一旦結丹，修為不止會精進迅猛，根基實力也會勝於同期修士，尤其是……」一頓后，他才道「尤其是我學宮弟子遇到先天功，浩然正氣在先天上就會受到克制，紫氣九重，如日中天絕非虛言啊！」
他在感嘆讚歎，田歸辛，農青山臉色則都有些凝重，而農青山對黎書文的話更有感觸，之前在和任無惡交手時，他已經深深感受到了先天功對浩然正氣的壓制，若不是他修為遠勝於任無惡，這一戰真不會贏得這樣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