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聽你的，原諒所有人

房間寬敞又空曠，尤其是一些陳設都被搬走以後。

唯一保留的只有樓上的兒童房。

那是荷荷住過來時，蔣京南特意找人裝的，四處都很精緻，阮懷玉站在房門口，看向裏面，忽然有些熱淚盈眶。

蔣京南這個人是壞的，起碼對她是壞的。

但對自己的女兒，實在是沒話說。

「這裏我都是按照小姑娘喜歡的裝潢佈置的，但荷荷剛住過來的時候，還是更想家裏。」

關上那扇門。

阮懷玉無端溫柔了許多，「你為了安撫她，應該下了不少功夫吧，她爸爸哄她都很吃力。」

荷荷唯一怕的只有阮懷玉，但唯一無底線寵她的只有秦棠禮。

現下。

蔣京南聽到阮懷玉稱呼秦棠禮為荷荷爸爸，已經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反駁，畢竟這段時間他去問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例如秦棠禮是怎麼保護阮懷玉母女的，又是怎麼在荷荷高燒不退的時候，擔當起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徹夜陪着一個跟他並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曾經對他。

蔣京南又妒又恨。

恨他搶走了屬於自己的家庭，又代替他成為了荷荷的父親。

但這段時間，蔣京南想通了許多，如果沒有秦棠禮這個人，也許今天他根本見不到阮懷玉跟荷荷。

陪着阮懷玉下了樓，將她送到門口。

她背後是明媚的朝陽，襯得她皮膚很白，一雙眸含着許多傾訴不完的感情，有恨有怨，但一樣也有感激，有釋懷。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你照顧了荷荷，她不是個省心的孩子。」

蔣京南苦澀地扯起一抹微笑，「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又要不高興，可我也是荷荷的父親，不是嗎？」

「是。」

這一次阮懷玉沒有否認，「但我也要告訴你，那時候我是不想要生下她的，因為她是你的孩子。」

「懷玉，你要相信，當年我是真的不打算要繼續欺騙你的。」

把她藏在臨安的房子裏，給她找最好的保姆，就算在最累的時候，他都會趕去陪她，這怎麼會是沒有感情。

這些阮懷玉自然也知道，「但你也沒打算要坦白對嗎？」

「我要怎麼跟你坦白，告訴你，你父親的所作所為，告訴你，我始終對你懷恨在心，想要替姑姑報仇，所以利用明薇破壞了你的感情，都告訴你了，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

停頓了下，阮懷玉又接上，「可是這些年，這些恨對我而言，淡了許多。」

蔣京南像是聽到了希望，但很快又如夢初醒。

「就算只是淡了許多，我都是滿足的。」

在分別的最後。

阮懷玉主動上前，摟着他的脊背，面頰貼在他寬闊的肩膀上，曾幾何時，這個人，這個懷抱，都是她的摯？」

「做夢。」

「不會嗎？我覺得未必。」

畢竟這次她都親自找來了，總不能是說一句感謝這麼簡單的事情。

顧郁眉頭緊鎖，看着那個方向，兩人足足擁抱鍾之久，最先放開的人是阮懷玉，她走時是笑着，還衝蔣京南揮了揮手。

可蔣京南，卻站在那裏，久久沒用動靜。

路昭看不清蔣京南的表情，「要不要過去看看，京南哥怎麼不回來？」

「別管閑事。」

說完，顧郁走了進去，沒有再看下去。

事已至此。

二人算是和解了。

就連他也不想要繼續提心弔膽地過日子，這幾年他同樣不好過，藏着秘密的滋味沒那麼好受。

也許就是今天，他應該向蔣京南坦白當初的所作所為了。

是他將阮懷玉放走，讓她在異國受了苦。

如果自己沒有那麼做的時間，蔣京南一定是可以跟阮懷玉重歸於好的。

他們今天變成這樣，他有莫大的責任。

－

告別了蔣京南。

阮懷玉獨自開車到了墓地。

這裏葬著秦棠禮的一捧骨灰，上一次來的時候不太好看，這次她特地買了一束秦棠禮最喜歡的桔梗花，白顏色，很乾凈。

將花放在他的墓碑前。

阮懷玉閉眼祈禱了幾秒，再睜眼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走的這麼早，可讓我怎麼辦好？」

那塊碑是不會說話的。

阮懷玉只有自言自語，沒有人會回答她，「我不會一直這樣的，我會好好把荷荷養大，你永遠是她的爸爸。」

荷荷還記得秦棠禮。

哪怕快一年沒有見過了，可在她的記憶中，秦棠禮還是她的父親，其他人對她再好，都是一樣的。

走過去，阮懷玉用手指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秦棠禮的名字，看着那張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他意氣風發，笑得清秀。

像是那年在船艙上，她睜開眼看到他，他眼中流露的關切擔心，遮都遮不住，然後輕聲問她：「你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像個傻子一樣。

他待人的感情，永遠是這麼純粹。

可就是這樣一人，卻英年早逝，早早長埋地下。

阮懷玉不捨得走，可她知道，自己早晚是要走的，看着秦棠禮的照片，她突然笑了一聲，「你告訴我的話我都記得，我會原諒蔣京南，原諒所有人。」

「當然，也會原諒你。」

退開兩步，她輕鞠躬，含着淚光，最後看了秦棠禮一眼，下次來，不知道要是什麼時候了。

時間掐的正好，離開墓園，到達幼兒園門口時正是放學時間，許多小朋友們在組織下有序走出校門，荷荷背着淡黃色的小書包，從人群中衝出來，撲向阮懷玉，抱住了她的腿，仰著腦袋。

她甜滋滋地喊了一聲，「媽媽。」

阮懷玉牽住她的手，溫度很暖，直往心中灌，只要還有女兒，還有荷荷，她就心滿意足了。

「寶貝兒，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