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施鳯來是第一個

第21章 施鳯來是第一個

待施鳯來等人到了乾清宮,這才發現站在宮室外等著自己三人的竟只有魏忠賢一人。

往日宮女、宦官、值司衛士往來不絕的廣場上,也只是遠遠的站了十幾個護衛太監。

魏忠賢向三人告了請,三人皆是連道不敢,老魏卻不做理會,直接引著三人來到了內殿。

等三人請完禮,朱由校一副笑臉對著施鳯來說到:「施愛卿,適才朕見愛卿似言有未盡,這才密召愛卿入宮,此無外人,田、許兩卿家皆朕之爪牙,愛卿有事,但說無妨!」

施鳯來拜道:「陛下聖明!臣欲與陛下所言者,即陛下所下詔令之事。」

「依臣所見,此詔恐難發於各省各部。且不言禁生員言事之命,此太祖之制,量無敢違。單商稅、礦稅及天下士紳一體納捐之事,六科便會行封駁之權,雖陛下可強命各部執行。」

「且不言京中百官,臣亦恐各地諸官從中作梗,還請陛下明鑒!」

深深看了一眼施鳯來,朱由校問到:「愛卿之言,朕亦有思,然卿以為,以我大明如今之狀,更不收商稅,則兵餉何來?」

「如不清丈田畝,則豪紳所隱之田當依何計?」

「如官紳不能一體納稅,每遇災荒,則百姓賑濟所需何來?」

「難不成還如舊事,將賦稅強派百姓頭上?若天災紛至,則我大明百姓將置於何地?」

「若民久苦不堪之下揭竿而起,愛卿覺得,是朕今強收兩稅,強命士紳一體納捐者好?亦或百姓將朕從此位之上攆下為好?」

施鳯來聞言,驚拜到:「陛下恕罪!微臣絕無此意!此則微臣所慮不周,既如此,陛下但有須臣為之,臣甘為陛下效!」

朱由校從椅子上站起,繞過書案來到施鳯來面前,直視施鳯來說到:「卿意者在試朕征商、礦兩稅,行官紳一體納稅之心否?」

「既卿意為朕效,則朕即與卿實言!此商、礦兩稅,官紳一體納稅者,乃救我大明於水火之本,朕必一力當之。」

「朝臣阻朕,則朕殺朝臣,士人阻朕,則殺士人,商賈阻朕,則殺商賈。」

「殺一人不足,則殺百人,百人不足,則殺萬人何?豈知我大明民困久矣!但無傷我大明百姓,此間事,朕即做得!」

施鳯來聽了皇帝殺氣騰騰的話,低垂的雙目里閃過兩道精芒!起身正色行了個大禮:「啟奏陛下,臣雖昏聵,卻怎敢揣測天心!然吾皇決心如此,臣,施鳯來,雖年過花甲,然事天子之心尚存。」

「前臣附勢,乃為求顯達以澤子孫,今陛下既存秦皇、漢武之志,銳意振興。惟陛下不以臣老,則臣甘佐天子,成我大明中興大業。」

聽了施鳯來的話,朱由校這才明白,歷史上這位萬曆三的榜眼,卻是因為早已看透了這個朝廷,看透了這個國家,所以失去了成就一番功業信心,也就甘心選擇了趨炎附勢,生平所為,也不過圖自家顯貴。

親手攙起了施鳯來:「愛卿能有此心,朕心甚慰,若我大明百官如卿一般,何愁建虜不平、天下不治!既然黃立極請乞骸骨,此內閣首輔之職,卿可願擔之?」

施鳯來趕忙說到:「陛下以國士待臣,臣自該為陛下效死。」

「然首輔之職,當上輔天子議政,奉陳獻策,下撫六部九卿,點檢題奏。此非臣之所長,臣還請陛下恩准,免臣尚書職司,今後臣可潛為陛下考校諸閣臣,以專內閣事為天子獻策。還望陛下許臣之請!」

果然老狐狸,果然夠圓滑,眼見著內閣首輔之位燙屁股,於是就想著玩上一出大明版的「潛伏」,要給自己暗中監察內閣諸人,這樣即躲開了首輔之位這個火山口,又能替自己立下大功。

不過這入閣便辭去尚書職司、專領內閣諸事的做法卻很是不錯。

本來,這內閣建立之初就是皇帝的秘書班子,相當於皇帝顧問,作用就是「掌獻替可否,奉陳規晦,點檢題奏,票擬批答,平允庶政」。

一直到夏言、嚴嵩等人執掌內閣時,首輔地位才赫然如宰相,亦可壓制六部九卿。

再等到張居正上台,其與馮保配合之下,幾乎達到「手握王爵,口含天憲」的地步。

至此,內閣首輔、閣臣入閣之時大多會兼領六部中一部實權,甚至一度出現「停硃批,行藍批」的內閣代理制度(硃批是皇帝對奏摺的御批,藍批是內閣對奏摺的批複,二者具有相同的效力),幾乎架空了皇權。

既然施鳯來開了入閣即辭六部之職的先例,就算有人貪戀權柄,只要他施鳯來在內閣之中不倒,之後入閣的閣臣即便出於尊重老臣,也會自請辭去相應職司。

思考良久,朱由校嘆道:「卿為大明萬世計,甘棄權柄,試問我大明諸臣,誰能如卿?愛卿之功,當如朕之子房,他日論功,朕何惜一爵!」

施鳯來聞言,卻是伏地跪拜:「陛下不以臣老邁,已屬臣邀天之倖。臣今已六十有三,封爵之事,固非臣之所求。只願有生之年,能輔聖君再興大明,無負平生所學,臣雖死亦無恨矣!」

親手攙起施鳯來,朱由校亦正色說道:「朕踐阼以來,行事多妄。內外諸事,皆於內臣。」

「然我大明今外患未除,內憂不絕,朕每思之,亦覺愧對祖宗。故朕決心振奮,卿不以朕前行荒悖而見輕,朕心甚喜。今又得愛卿鼎輔,我大明復興有望矣。」

不管施鳯來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但能得到這麼一位久居朝堂的老狐狸甘心輔佐,朱由校的內心還是很高興的。

更何況,這個老狐狸還是個才高八斗、陰險狡詐、詭計百出「人才」。

給施鳯來賜了座,掃了瞧了半天「君臣相得」大戲的田爾耕、許顯純二人一眼,朱由校突然問到:「田爾耕,你錦衣衛的指揮使駱養性駱大人,今在何處?」

見皇帝問話,田爾耕忙拜到:「啟奏陛下,駱指揮使自月初即告假在家養病,此時想來……應是在家!」

哼了一聲,朱由校冷冷的說到:「如是在家,那便最好!」

田爾耕的額頭冒出了幾顆汗珠,朱由校的語氣也更加冷冽:「田爾耕聽旨!即刻動用錦衣衛一切手段,給朕看護好內閣首輔黃立極和錦衣指揮使駱養性,二人一切動向,每日報與朕知,朕許你夜間覲見之權。」

目光轉向許顯純,朱由校的語氣倒是緩和了下來:「許愛卿,整肅京師錦衣衛之事,還需加緊。記著,寧可枉殺三千,也勿使一人漏網!」

用力攥了一下腰間玉佩,朱由校又厲聲道:「爾等記著,錦衣衛乃天子親軍,但有兩面三刀之輩,都給朕滅了。」

田爾耕、許顯純皆是肅然躬身領命。

施鳯來卻滿臉奇怪道:「敢問陛下!陛下差人監察駱、黃二位大人,卻是所為何故?」.ν.

對於文臣中第一個向自己表達忠心的施鳯來,朱由校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對他稍許的僭越之舉也絲毫沒放在心上,和聲答到:「愛卿不會真覺得他黃大人是甘心情願辭去內閣首輔之職的吧!至於他駱養性……他告病的時間,太巧了些。」

忽然想到什麼,施鳯來臉上掠過一絲慌亂,趕忙請罪道:「陛下聖明!是臣唐突,請陛下恕罪……」

絲毫沒拿這個當回事,朱由校便給幾人賜了坐,便跟幾個大小心腹盤算起了收取商稅、礦稅中的諸般細節;施鳯來又和朱由校講了一些江南各省之事,一切議定。三名外臣向皇帝告了退,便在東廠番子的掩護下離開了乾清宮。……

見天色尚早,又想起了自己珍寶庫的那些家當,朱由校笑眯眯的問向魏忠賢:「魏伴伴,這雖說朕的內帑之中尚有些銀錢,然我大明如今是百廢待興之狀。朕前日去珍寶庫中所見,其間古玩字畫、名家金石卻是不少;朕覺得,此等事物食不能食,亦不是金銀可做兵餉。這所以嘛……」

魏忠賢聽了,身體不由一抖:「還請皇爺明示!」

朱由校很是不好意思的揉了一下鼻尖,又咳嗽了兩聲遮掩一下尷尬,這才說到:「咳!這朕的意思嘛!這珍寶庫里那些快要長毛髮霉的名家字畫、金石等物,能夠換成真金白銀才是最好!名家字畫金石又怎樣?食不能食,用不堪用!」

「魏伴伴,朕命你即刻差人遍尋京中各大當鋪,把那些懂得金石字畫鑒定的朝奉都請入宮來。將珍寶庫中的字畫金石,分門別類,除去今年要賞出去的,余者逐一鑒別真偽。」

「贗品就另庫存放,朕自有其用,至於這真品,先挑出二百件最值錢的來。」

「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賣到哪裡去,一月之內將這二百件字畫金石給朕全換成真金白銀送入內帑。此事,你可聽清楚了?」

魏忠賢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賣珍寶庫的字畫金石換成銀子?我的老天,世人都說萬曆皇爺貪財,可咱們這位天啟皇爺比起他爺爺這才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這民間管這種行為,通常就一個詞來形容——『敗家子兒"啊!」

雖驚訝皇帝的做法,可前番剛被好好敲打了一番,又有客氏的下場擺著,也就不敢多問,趕忙叩頭拜道:「老奴遵旨!只是這麼一大批金石字畫流入市面兒,老奴怕這價格……」

朱由校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想了一下道:「無妨,先叫那些朝奉們鑒別真偽,真品再逐一定價,這京師賣不出去,就去南直隸賣,就去三吳等富庶的地方賣。」

「賣的高了,朕自有賞賜。賣的少了,或者叫朕知道有人從中剋扣了朕的銀子……哼哼!朕不僅要扒了他的皮,還要拿他的家產來添內帑。」

魏忠賢心裡一縮,也不再多言,趕忙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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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天啟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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