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樞密使
趙欽聞言，明亮的眼神，看了一眼何栗。
果然是個人精。
「不錯，卿果然知道朕之所想。」
何栗得到趙欽的肯定回答后，腦海中頓時掠過三個大字。
樞密使！
「官家莫非是已經有了樞密使的人選？」
「不錯。」
何栗抬起頭。
趙欽卻又說道。
「但是眼下還不是任命他的時候，還需要再等些時日方可。」
何栗垂下頭，樞密使這個職位，他也很嚮往，雖然他只是個文臣，但是他自認自己就算是處理軍政，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可是看官家這個語氣，明顯的是沒有封自己為樞密使的打算。
雖然何栗知道，官家一旦決定一件事之後，就很難更改，但是何栗還是想嘗試一下。
「官家，臣不才，幼時也熟讀兵書。眼下宋金交戰，樞密使一職不可長期空缺，臣斗膽毛遂自薦，請官家相信，臣必定能為大宋打下一個輝煌的未來。」
趙欽剛準備喝兩口茶，結果聽到何栗的這番話，手定在了空中，一道黑線從趙欽的額頭滑下。
他真想給何栗說，對對，輝煌的未來，讓朕住在北方寒冷之地的輝煌未來。你可拉倒吧，你就是弔死在這，我也不會讓你插手軍務的。
不過他自是不能這麼打擊何栗的一腔熱血，更何況，趙欽本來就欲給何栗封別的官職。
這些日子來，不管是各項內政的處理，還是對開封城內吃空餉和冗官問題的處理上，何栗都辦的是滴水不漏，分毫不差，連朱拱之都不止一次的由讚歎過何栗的能耐。
所以，趙欽又怎麼可能讓何栗一直在副相的這個職位上屈居著呢。
何栗看趙欽低頭沉思，以為趙欽在猶豫，於是繼續說到。
「官家剛才還說要敢於識人、用人，如今怎的不信臣了呢，若……」
「朕正欲封卿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何栗的話還沒說完，趙欽便打斷了他，同時拋出了要封給何栗的官職。
何栗一下呆住了。
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自神宗改制，廢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一職后，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便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宰相，是政事堂正兒八經的一號人物。
和掌管軍務的樞密院樞密使，是平級的。
雖然自己之前是尚書左丞，也是執掌政事堂，但那是因為一號人物沒有，自己是以二號人物的身份執掌政事堂，可是現在這個職位封賞下來之後，那就不一樣了。
那就穩了。
他何栗現在就是名副其實的政事堂一把手，大宋朝的宰相。
「怎的？何卿還非要擔任樞密使一職才行么？」
趙欽看何栗還躬身站在原地，以為是何栗不滿足於此，非要插手軍務，因此語氣中頗有些不爽。
何栗這才緩過神來，忙跪在地上。
「臣何栗，謝陛下聖恩。」
趙欽滿意的點了點頭。
「何卿平身，你自打進入政事堂之後，未曾辦錯過一件事，兢兢業業，將朝廷內務打理的井井有條，這些朕都看在眼裡，又怎會虧待於你。」
趙欽的肺腑之言，讓何栗忽然覺得一陣感動。
這半年來，他恍然如夢中一般。四十歲之前，在御史台幹了好幾年，自己因為直言不諱，得罪了王黼和蔡京等人，他自認自己這一生升遷再無望，所以也不再對仕途之路抱有太大的希望。
可官家即位后，立刻就把他提到了政事堂，擔任尚書左丞一職。
這個天大的恩典，天大的知遇之恩，讓他一刻未曾停歇，每日忙碌在朝堂之上。生怕自己一絲絲做的不好，會辜負了官家的聖恩。
最近官家一直在關注著宋金之戰的事情，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召見過他了，但是何栗也並未因為這而有所怨言，一次的知遇之恩，足以他報答這一生。
他又怎會想到，如今官家在「交年」這一天，竟然又給了他一份天大的驚喜。
「何卿，今日下午，朕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你呀，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正經。不過處理內政，朕看中的還就是你這份正經謹慎。」
趙欽看到何栗站在下首，臉上情緒不停轉換，知道定是何栗心中感懷，因此便先打破了沉默，他不太習慣這種別人對他感恩戴德的沉默。
「官家知遇之恩，臣何栗，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完，何栗便又欲下跪，趙欽制止了他。
「何卿，不久之後，朕在朝堂上，有一件事，還需要你的鼎力支持。」
何栗看趙欽神色鄭重，聯想到剛才官家所說的提拔人員一事，於是沉聲回道。
「還請官家示下。」
「不久之後，會有人入主樞密院，到時，朕需要由你來推薦。」
睿思殿內安靜了下來，徐徐的微風，不時通過窗欞間的縫隙，吹到屋內。
趙欽也不著急，就坐在御案之後，靜靜地等待著何栗的回答。
你想要的官職，朕可以給你，但是朕想讓你做的事情，你也不能拒絕。
不然，人才有的是，聽話的人才，更多。
趙欽在觀察著何栗的時候，何栗心中也在暗暗沉思。
官家之所以讓他來推薦這個樞密使的人選，無非就是一個原因。
要讓朝堂上的人看到，自己這個宰相是完全的站在官家的一邊。
何栗現在作為百官之首，所以巴結他的人很多，樞密院的位子一直空著，別說是朝堂上的群臣，即便是一些宗親勛貴，私下裡也沒少找過他，想讓他在官家面前舉薦一番。
何栗明白，其實官家完全可以自己任命樞密使，但是如果由他何栗來提出官家要封賞的人選，那就可以讓百官認為，樞密使和宰相是一條線上的，而宰相和樞密使也都是官家這一邊的。
如此一來，就會省下很多麻煩。
即便是有麻煩，這些麻煩也是何栗的，和他趙欽關係不大。
所以，何栗在猶豫。
因為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官家到底想要提拔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