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就此陌路
下午三點，凝煙結賬后，便和老闆娘道別離開了，車上芯依支支吾吾：「姐…明天…還能…」
凝煙好笑道：「讓大家明天全部回別墅來野餐，讓他們把想吃的都報給採購員，等全部來了以後，便讓保安把路口全部封鎖，讓保安和廚房還有花園的人都務必參加，地點就山頂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處理了，記得菜一定得夠吃，要是誰餓著肚子回去，我要便收拾你了！」
芯依跳起來：「好耶！保證完成任務」
回到別墅時，凝煙在別墅外看到遠處的一片空地，想起了寺外的還願樹：「雪嫻告訴花房，讓他們在那片空地，移植一棵榕樹吧，要大一些的」
雪嫻冰冷道「是」。
翌日清晨六點，凝煙走到一樓看見廚房在備菜，看見玉影衛正在幫忙做甜點，忙得不亦樂乎，凝煙折返回書房，拿起毛筆又寫起了經文…
凝煙寫了五個小時到，已經到了十一點鐘，便停筆，去房間打開衣服，又滲血了，凝煙咬牙自己拿起來繃帶和葯換了起來了，十一點後人陸陸續續到齊了都在山頂。
凝煙爬上山遠遠看見山裏支愣是很多遮陽傘，還有小帳篷，每個樹陰下都有人，有的在打牌，有的聊天，有的睡覺，望眼看去，烏壓壓的全是人，眾人看到凝煙后，連忙叫到：「大小姐好」眾人看到凝煙後有有些拘謹，剛剛還略有懶散，現在背脊挺直，凝煙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湊巧？
凝煙微笑：「繼續玩你們的，別管我」
凝煙走到大大的遮陽傘下，這邊是燒烤區，嗯～比較豪橫，好幾台大空調這裏擺着。
走近發現芯依和慕妍又吵架了…慕妍：「都說了不對，這不是這樣烤的」
芯依癟癟嘴：「關你屁事，這是我自己吃的，略略略～」
慕妍愁眉：「真是俗不可耐！！」
芯依：「你才俗，你鹽放那麼多，自己都烤不好還來指揮我～」
慕妍：「不識好人心！」
芯依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到凝煙，很是高興：「姐姐來啦，我給你烤吃的，沒有放辣椒～」
慕妍蹙眉：「你有病是不是！都說了她不吃這些」
芯依嘟嘴：「好吧～」
凝煙淡笑：「沒事，你們吃吧，我隨意走走」
凝煙受傷了，沒法吃這些東西，也不能勞累，所以不參與他們野餐，況且凝煙在場時他們還有些放不開…
凝煙抬眸看向遠山那邊，這裏看不見那片橙樹林，凝煙心裏有些落寞。
凝煙獨自走到山的另一頭，看向那片橙子林，現如今樹上只掛寥寥幾個橙子，凝煙有些觸目傷懷，心臟微痛，她明明每天都在努力抄寫佛經，但是一想起那些回憶還是有些難過，她伸手摘了一個橙子，吃了一瓣，很酸…她想起了那日騙他吃橙子，他故意親自己時，口腔里的味道也是今天這般酸，她突然感覺此刻她五內俱崩，等她吃完一整個橙子，竟然淚流成河…
以前凝煙缺失親情時，她像如今這般抄寫佛經，寫幾個小時便忘記痛苦，但是如今她缺失愛情，抄寫佛經后好似還會觸景生情，並不是這段感情刻骨銘心，只不過是她和家人，並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往事。
是她對情太過於執著了…
突然後面傳來腳步聲，她迅速擦擦臉回頭喃喃道「璟堯？」她耳力極佳，但是還是受感情影響了，竟然等璟堯快到了她才反應過來。
璟堯看向她微紅的眼眶，他剛剛遠遠的看她時，就覺得她的背影太孤單，待她回頭后他看到她哭了，他只是覺得痛心入骨，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凝煙紅眼拭淚。
他遞了一盒紙給凝煙，恭敬的低頭，睫毛下隱晦不明，冰冷道：「大小姐」。
凝煙看向他中的紙，還沒緩過來，聲音溫柔之下帶了絲哽咽，她牽強微笑：「這橙子太酸，酸得我…」她聲音微低「酸得我竟下流淚…」
璟堯看着她已經吃完的橙子，意味不明的說道「大小姐覺得難吃，不如把他砍了，換片果林？」
凝煙垂眸：「留着吧，他酸，以後我不吃便是了」
璟堯垂眸沉默不言…
另一邊：
蕭沐漓捏了捏扳指，眼眸陰沉：「她從佛寺回來了？」
魏冰：「是」
蕭沐漓眼眸陰沉：「她狀態如何？」
魏冰：「並無異常」
蕭沐漓抬眸直視魏斌：「沒有異常便是最大的異常！玉凝煙可謂是笑面虎，溫柔刀！慣會偽裝，她不會露出任何弱點的！」
魏斌：「那程野如何處理？」
蕭沐漓：「待他從燭龍出來再說吧！我倒要看看離開燭龍他如何活下去！」
這天凝煙看向窗外，快二十多天了。別墅外不遠處，榕樹終於移植好，她下樓走到榕樹下，之前在寺外她很想去「還願樹」下留下什麼，現在自己栽了了一棵榕樹，卻發現並沒有什麼值得許願的。
凝煙在榕樹下抄寫了一個星期的佛經，心裏對那位死去人已經慢慢介懷，本就是他先傷的自己，自己活下來不過是自己反應靈敏，而他沒有躲過，是他技不如人，說到底是他欠她的，為他抄寫了一個多月的佛經，已經償還了。
至於商煜……凝煙眸中閃過酸澀，她還是忘不了他，她有點恨自己。她打電話給雪嫻：「帶人去把商煜，捆回地牢」這件事總要做個結斷，既然開始是他，那麼結束就由她吧…
凝煙上山去到了橙子樹旁，因為過季，上面還有最後一個，凝煙把它摘了下來…坐在橙子樹下呆了幾個小時。
忽然聽見手機鈴聲響起，她恍然回神，劃了接通鍵…
雪嫻：「主子，事情處理好了，商煜已經在地下室了。」
凝煙來到地下室，雪嫻走到在她耳邊說道，「小姐，他沒有反抗自願過來的。」
凝煙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向他被捆在地上，這地下室的玻璃是看不見外面的，「進去和他說，他只要能扛過這一晚，便是兩清」。
凝煙現在透視玻璃一直看着他，在雪嫻和他說完后，他抬頭看向玻璃眼神滿是痛苦，凝煙一怔，彷彿沒有玻璃，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在這一般…
雪嫻走後他低頭，心臟狠狠收縮在一起，她連看自己都嫌棄了。
凝煙不忍直視轉身離去：「別傷及性命，鞭打後背五十下就好，聯繫程野凌晨三點到山下接他」。
雪嫻：「是」
凝煙一直書房看着手中的橙子發獃，這橙子她從下午握到現在。
十二點的時候聽到雪嫻敲門進來說，商煜此刻已經被鞭打三十下，其中已經昏過去一次了。
說他這段時間可能沒有好好吃飯，所以身體有些虛弱。倘若繼續下去可能失血而亡，問凝煙還要不要繼續。
凝煙一怔，微微捏緊手中的橙子，他是為什麼沒有好好吃飯？是因為他死了一個屬下嗎？凝煙走到地下室，透過玻璃外看他，雙手被捆在前面，跪在地上，他稜角分明的俊臉此刻已經被汗水浸濕，嘴角全是鮮血，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後背皮開肉綻，血肉和衣服已經粘在一起，那劍眉下的烏黑深邃的眼眸，已經渙散…
因為玉影衛都得特訓過的，下手極其狠辣，況且這鐵鞭，罷了…「讓保安放程野上來吧」
凝煙開門走到商煜面前，商煜抬頭看到凝煙，那好似被靈魂抽離的空洞眼睛，漸漸透露出了一點清明，商煜抿著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恍恍惚惚的看着她…
凝煙的心臟狠狠一痛，看到他這副樣子她有些後悔了，她唇角有些發抖，強忍下心痛的痛苦和不忍：「你幾次三番想取我性命，現如今還你滿身傷痕，以後見面便是陌路」。
商煜心臟彷彿已經碎裂，睫毛蓋住了他眼裏的痛苦的情緒，好像有些什麼，從他眼裏要滑落，卻終究沒有。
商煜因為受傷和失血過多，說話已經斷斷續續：「凝煙…我知道，我說了你或許不相信，但是現如今，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我是真的…真的愛過你…我承認剛開始我是帶着目的接近你，但是我後來是真愛上了你！程野埋伏你實在是我的失職，我難辭其咎！這三十鞭我甘願領受，只希望你能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再相信我一次…」
凝煙：「你的擁抱溫暖了我十八年來的孤獨，商煜，那天的爆米花是我第一次吃，很甜，那場電影你中途睡去，我一個人看到結束，商煜這就是我們的結局，我已經不怪你了，今夜你已經償還了，以後見面便是陌路」
我沒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商煜抬眸看她不為所動的眼神，只覺得心臟的疼痛好像比身上的鞭上更痛，空洞的眸中閃過淚珠，明明就差一點…差一點…
凝煙彎腰剝開橙子伸手抬起滿是汗水和血跡他的下巴，捏住他的雙頰，商煜微微張嘴，凝煙把剝好的橙瓣放入他的嘴中，合上他的嘴。.
商煜嘴中全是酸澀還混雜着濃濃的血腥味，這味道大概此生難忘了，很酸很苦，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雪嫻走進來冰冷的說：「小姐，程野到了」
凝煙眸色淡淡的看着商煜：「找人，把他扶出去吧」
雪嫻轉頭看向商煜，眸中意味不明，冷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