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厭閑談
順着山脈小路，二人回到浮雲閣下，趙聿抬頭望了望高懸的白玉，似乎已經是半夜了，山下那座城池，也只有些許零星的光點。
趙聿轉身看着李棲兒，笑着說道。
「該回去了，很晚了。」
「那你呢？」
趙聿轉頭看了看山下。
「我該下山了，明日一早，我便會離開這裏。」
李棲兒聞言，身子微微一顫。低聲說道。
「要不……」
李棲兒話還沒有說完，趙聿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說道。
「放心吧，我還會來看你的，我走以後你可得好好修鍊，聽你師傅的話，不許任性，有什麼事就寫信回來。」
「佩姨也挺想你的，你可得爭口氣，爭取早日學有所成，回去看看她，家裏的事情不用操心，有我呢。」
李棲兒只是低着頭，依舊不吭聲。
趙聿看着身前得李棲兒，知曉她心中藏有許多事情，這妮子從小就是這副德行，就算是在外邊吃了虧也不給家裏說，一個勁兒的往心裏藏，等到實在是藏不住再說。
就在這時，他似乎想起什麼。
「關於李叔叔的事情，你師傅給你提起過沒有？」
李棲兒聞言，抬起頭想了想。
「師傅她並沒有給我說過關於父親的事情，我之前問起她的時候，她只是給我說父親以後自然會來找我，讓我不要心急。」
趙聿愣了愣，他有點納悶，這李叔叔到底有着怎樣的身份，連許莫負以及這雲宮宮主都能如此說話，但是他並沒有絲毫頭緒，印象中那位老實巴交的漢子，此時究竟再什麼地方。
他隨後點了點頭，突然覺得腰間發燙，就把那葫蘆摘了下來，拿在手裏，只是那強烈的灼熱感，燙的他有些難受，手心催動的靈氣，也嗤嗤作響，一縷縷白霧升騰，火紅的葫蘆在夜晚散發着明亮的紅色光芒。
李棲兒見他眉頭緊皺，連忙低頭看向他手中的葫蘆，見這葫蘆紅光大盛，其上有一股灼熱之感傳來。
「聿哥哥，這是怎麼了？」
說着她就要去觸碰，趙聿見此連忙將這葫蘆背在背後，這傷著了她可不好。
說道：「這是你師傅給我的，說我境界虛浮，拿來練練，沒事。」
李棲兒聞言，便放心了下來，想必師傅是不會害他的，不知怎麼，面對那位清冷的緊的女子，她總會不由自主的相信她。
趙聿見天色不早了。
「好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我要走了。」
「嗯……」
李棲兒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朝着浮雲閣里走去，浮雲閣里燈火明亮，一樓里住着一位管理書籍的長老。
趙聿看着李棲兒的身影消失在浮雲閣后，也就順着石階向著山下走去。
天地悠悠兮，四海八荒。
此間少年兮，心性俗常。
今日作別兮，寂願成善。
他日再見兮，一訴衷腸。
緬邈歲月兮，不厭閑談。
李棲兒急匆匆的跑上了樓，來到長廊之上，纖細的手臂撐著身子向外張望。
只是此時的玉盤已經被雲霧遮掩住了，在漆黑的山間小路之上，她只看見一抹小小的紅光不停的閃爍著，朝着山下而去。..
此時，不知怎麼，一股濃郁的傷感之意湧上心頭，令她的有些胸口悶疼。……
漆黑的山路令趙聿的視線有些模糊，這令他不由的放慢了腳步。
在經過一路上的摸索之後，他終於來到山下的雲城裏，之前進來的時候是被那個什麼文姑娘給扯著領口提進去的，他還沒有好好看看這座古老的城池。
儘管現在是深夜，但是這雲城可是沒有宵禁，這鋪子那是想開多久就開多久，到現在，街道旁邊還有一些零散的商鋪閃著燭光。
道路兩旁房屋上掛着青苔的紅磚青瓦，以及腳下踩踏的青石板路，無一不訴說着這座城池的古老。
趙聿走了半天，就聽見左邊似乎有潺潺流水，於是他便來到了那條貫穿整個雲城的溪流旁邊，只見這條被人工修築的溝渠旁，花草樹木應有盡有，楊柳垂垂，溪水潺潺。
四下望了望，趙聿看見在這溝渠旁，有一家客棧依舊亮着微弱的光芒，想着天色不早，他便抬腳向著那處客棧走去。
客棧里，一位夥計正坐在櫃枱前，一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得模樣，在他旁邊，有一小節紅油蠟燭正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光芒充斥着整個屋子，看來起來很寬敞，擺了十幾張桌椅。
趙聿見此，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敲了敲櫃枱。
「請問，還有房間嗎？」
那夥計腦袋猛然一點，驚醒了過來，緩了緩神，揉了揉眼睛后，眯着眼打量着眼前這人。
似乎對趙聿打攪他美夢的行為頗有不滿，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上等客房沒了，只有普通客房了。」
趙聿笑了笑。
「那好，就普通客房吧。」
那夥計聞言，低頭鼓搗著半天，從中摸出一把鑰匙，扔在櫃枱上。
「二樓左轉第二間枚三珠錢。」
趙聿正待伸手去拿那把鑰匙，聽見夥計說什枚三珠錢后，一時間身子僵了僵。
那夥計也見他半天沒有動作，於是抬頭一看就知道了，隨後他一把拿過櫃枱上得鑰匙，揮了揮手，沒好氣的說道。
「滾滾滾，我當什麼人呢，原來是個窮鬼，沒錢住什麼店呢。」
趙聿有些尷尬，他此行帶的錢確實不多，佩姨加上自己的私房錢總共加起來還不到二十枚三珠錢，這一晚上就枚，他確實消費不起。
他沒有打開季元律給他的錢袋，只是光憑掂量的手感，他就知曉那隻錢袋子就不簡單，他當時也是實屬無奈之下，推辭不過才收下季元律的銀錢，只是他並不想拿出來，心想着以後有機會了就會還回去。
趙聿微微一笑，並沒有為此生氣，畢竟那夥計說的在理，就在他打算轉身離去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他覺得有些熟悉的嗓音。
「去炒兩盤小菜，溫兩壺好酒，他的房錢我一併付了。」
趙聿回頭望了望，正是之前在觀山鎮見過的鐘嘉裕，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
那夥計看見是來人穿着雲宮弟子服飾，雖然是外門，那也是他不能得罪的起的，於是連忙起身，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
「二位爺稍坐片刻，我這就去通知后廚。」
說罷，一溜煙的向後邊跑去。
鍾嘉裕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趙聿見此，緩步上前，坐在了他的對面。
說實話，他對這鐘嘉裕的印象不是太好，起初在那小巷子裏，他身上散發的那森森寒意，他現在還記得，當時他只覺得寒冷，覺得奇怪，正值暑氣，怎麼還有涼意襲身。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那是所謂的殺意。
鍾嘉裕還是以前那副笑吟吟的模樣。
「怎麼？還在對之前的事耿耿於懷？」
趙聿搖了搖頭。
「只是對你感官不是太好罷了。」
鍾嘉裕一愣，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麼直接，思量片刻后莞爾一笑，說道。
「起初你我不識，皆為自身利益行事，也是情有可原，當時我即破三境，心裏是着急了些，還望你莫要多想。」
「如果你不曾破鏡……」
趙聿笑了笑，看着鍾嘉裕輕聲說道。
鍾嘉裕聞言，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這時客棧夥計端上來了酒菜。
鍾嘉裕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趙聿身前。
他一手拿起酒杯，作敬酒狀。
「世間因果報應不爽，何必去糾結這些不曾牽扯的東西。」
趙聿聞言，也拿起桌上酒杯，與鍾嘉裕輕輕碰了一下。
鍾嘉裕見此笑了笑，一仰頭，清酒入喉。
只見趙聿將酒杯放在嘴邊。
「你師傅的牽扯可是有些深了……」
隨後趙聿一仰頭，喝盡了杯中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