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群恐懼症

阿九看著周圍這些看著他們愣住的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沒動，她也不敢動。她眼球轉了轉，看這些人手下舉止各異。有些人好像正往地上插杆子；有些人正往杆子上掛些色彩艷麗的裙布；有些人正把裙布往地上鋪；有些人已在裙布上放置器物食物；有些人坐圍在裙幄中品食暢飲；有些人設了榻案，正在洗葉煮茶；有些人手中握筆在紙卷上對茶當詩；有些人搭烤架殺野禽生柴火……

不只是她方圓一里有人，再遠些也有，再遠些也還是人……

遠處的人好像聽到了什麼，也都紛紛停下手中動作，往這邊望來。有些人手中指指點點，幾人在一起不知道耳語些什麼；有些人直接開始往這邊走了過來。

阿九突然腦殼一陣疼痛。

她原本計劃就是非常乾淨利落的完成這次的交接。

她們快速到達目的地。她快速的將莫尚麗送到大巫面前，邀功討賞完事兒離開。途中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不做任何可能會對此事產生變數的事情。她雖然知道這事不可能如她所想的這麼簡單就完了。但她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最壞不過也就是跟對方打起來，而且還是你死我活的那種。

而關於她能不能打贏這一點，她倒是心態挺好的。

之前一直以來她只是自己埋頭修鍊，沒跟活人打過沒得做比較和自我定位，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到底在哪兒。這次如果開打了，她剛好可以給自己來個自身實力的初評定。

這一但開打，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她實在打不過，可能會被打死。到這個時候斗戰自然是要換出來繼續打的，不然她死了斗戰也活不了。畢竟斗戰的實力在她之上，雖然她不知道確切比她高多少，但比她厲害是肯定的。

要是斗戰也打不過，那肯定會帶著她逃跑。如果連斗戰都跑不掉，那她就認命。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肯定有很多比斗戰厲害的人，她也遲早會遇上。遇上了那就命運，不過也就是早死早超生而已。

阿九在上一世做殺手的時候，面對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智上的重重痛苦考驗，她已練就出對生死看淡的超然。也是這份超然，能讓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困難與災難中生還下來。

但沒想到這一次，命運給她安排了一個她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災難——人際交往之災。

在上輩子，她從來沒有跟別人正常的交往過。

在孤兒院的時候，其他的孩子因為忌憚她，都離她遠遠的。她不屑於跟那些因為害怕她或者覺得她能力很強而討好她、拉攏她的人做朋友，她也不想跟這些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人做朋友。所以，她沒有朋友。

更別說殺手時期了。

第一她沒有舌頭，無法跟任何人交談，所以她執行任務的途中都會避免和人群接觸。

第二，遇到她或者見到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條。這是當時她所在的特殺小隊的隊規，必須清除何見過他們的活口。所以久而久之她也養成了要殺掉任何見過她或者對她有威脅的人的習慣。

唯一和她有過交流的就是她當時的隊友，特殺小隊的成員。在這個小隊，隊員之間一般沒什麼必要是不見面的，為的是避免他們的行蹤外泄。除非是組織安排的特級任務，又或者是非常難解決的對象可以申請支援，他們被安排一起執行任務時會見上一面。但因為他們也沒有舌頭，只能用文字通信，但這些信息都進行了加密，也會經過組織的監視。換而言之，他們一直都在組織的監視下行動。所以她從來沒有自主的跟任何人發過不必要的信息。

這就引發了一個小插曲。

曾經她的隊友編號七殺手因為要一同執行任務而碰面。碰面了以後，他在與她信息互通的過程中發出了一條：你最近過得如何？

她沉默了一會，她想了一千種他說出這句話的目的。她看著他的面具，看不到他臉上的任何錶情。最後她沒有對這句看似是普通問候的話進行答覆，而是繼續任務信息交流。

任務結束她回去后，一直在思索他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他就像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後來她去了總部的資料庫才知道，組織判定此人因出現危險言論而存在風險，已被組織抹殺處理。

這位隊友也是特殺小隊中唯一一個不是死在她手下的隊員。

她回過神來，看著周圍這些慢慢從一臉震驚中蘇醒過來的人，他們臉上帶著好奇探究的神情往這邊走來，對著他們互相耳語、指指點點。

而阿九看著這些圍過來的人，腦中一片空白，手心竟開始冒汗和發抖，不知道為何心頭一陣恐慌。.

她快速的用上輩子學過的心理學去分析自己的為何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經過大腦縝密的推斷，她認為自己極有可能患上了一種名叫人群恐懼症的心理疾病。

這時人群中一少年喊道：「少巫！是你嗎！？少巫！」

「三弟！是我！」阿九身後的莫尚麗驚喜的揮手喊道，差點沒把阿九的耳膜喊穿。

那少年不知道對身邊兩人說了什麼，那兩人轉身離去，他自己往她們邊跑來。

莫尚麗從狼背上翻下來，給了向她奔過來的少年一個大大的擁抱。

或許是因為阿九的長相太引人注目，眾人的注意力一開始都放在她身上了。經那少年一喊，大家紛紛去看莫尚麗。

人群中有些人也認出莫尚麗來，口中連聲喊著：「少巫！」都圍了上來。

莫尚麗抱著三弟也她開懷的笑了，前幾日一直覆在她臉上的陰霾此刻散去了些。

三弟眼睛紅紅，說話有些哽咽：「你去哪裡了？你不見了大家都擔心死了！」

莫尚麗摸摸他的頭，安撫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三弟點點頭，好奇又膽怯的望了望阿九和威猛的小白。小白看他在打量阿九，對三弟亮了亮自己的獠牙。三弟臉有些紅，小聲的向莫尚麗詢問道：「少巫，這位是？」

莫尚麗：「這位是我的恩人。」

「恩人？」三弟疑惑，少巫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位恩人？他又看向阿九，阿九也翻身下了狼背。兩人目光對上了，見她的秋水明眸看著自己，只覺得自己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他連忙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假裝望了望周圍，有意無意的將眼光掠過阿九，嘴上問道：「少巫，怎麼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我記得當時你們好多人一起走的。」

阿九聽了心想：死小孩，好提不提提這茬。

果然，莫尚麗臉上又覆上了一層重重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