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盯梢

灃縣是華胥國雲瀾郡的一個千年古城，因為瀕臨灃水而得名。

北門的城樓處還建有灃水之神的祠堂，清風的二師兄清水離開真武觀后，就在水神祠做雜役。

不過，徐來這次來縣城，卻是從南門進城的。既看不到灃水河畔的美景，也見不到他的二師兄。

進城門的時候，守城的士兵本來是要收一個銅板的「進門錢」。他們一看到徐來那瘦弱的身子、破舊的道袍，直接拿他當空氣，大方地放他進去了。

進了縣城，徐來先來到縣衙門前的紫石大街，進了一家名為「廣生堂」的生藥鋪子。

「小師父，你要抓藥嗎？哪兒不舒服？」藥鋪中坐堂的郎中主動打招呼。

徐來放下擔子，搖了搖頭：「我不抓藥，我要賣葯！」

那郎中微笑道：「既是賣葯，就不歸我管，你直接找掌柜的吧！」

生藥鋪中不僅出售藥材，也收購一些山民采來的草藥，這就需要山民與掌柜直接溝通。

徐來之所以選這一家，是因為先前清風就曾經在這裏賣過藥材。這裏的掌柜和郎中都還算和氣，收購藥材也沒有太壓價。

這時，「廣生堂」的胖掌柜也聽到聲音，從櫃枱裏面走了出來。

「小師父，你有什麼藥材？」胖掌柜笑眯眯的。

徐來將擔子一頭的籮筐掀開，露出裏面的蛇膽、蛇肝、蛇心、蛇腎。

胖掌柜低下頭，拈起蛇心，仔細看了兩眼：「原來都是些蟒蛇的內臟。心大如小兒拳，看來這蟒蛇的個頭不小！難得你能殺了它，費了不少的力氣吧！」

徐來點頭笑道：「那是，我的小命差點丟了！」

胖掌柜又說：「普通的蟒蛇內臟並不值什麼錢！一個蛇膽，我最多給銀子！蛇腎給你三錢銀子，蛇肝和蛇心更便宜！」

「如果真是普通的蟒蛇，掌柜給的價格還算公道！」徐來笑道，「但是，掌柜的，你好象沒看清啊！」

說着，徐來抓起蛇心，向著藥鋪角落的一隻貓扔了過去。

「……掌柜的，你好象沒看清啊！」這句話就相當於說：「掌柜的，你不識貨啊！」

掌柜的雖然涵養好，聽了徐來的話，也很不開心。他正想反駁，讓他沒想到的是，徐來竟然將蛇心扔給了貓。

這顆蛇心起碼值一銀子，相當於一文銅錢，足夠徐來半個月的伙食。

掌柜的心想：「這是你扔的，如果被我的貓叼了，須怪不得我！糟蹋了你的一文，足以讓你在半個月的時間裏吃糠咽菜！」

說時遲，那時快，那隻貓看到蛇心落地，立即撲了過來。..

小貓離蛇心越來越近，就在它張開嘴，準備向蛇心咬去的時候，卻突然怪叫一聲，掉頭就跑。

看到這一幕，胖掌柜和坐堂的郎中都吃了一驚。

「噗噗噗！」胖掌柜主動跑過去，將蛇心從地上撿起，用嘴吹去上面的浮灰。

郎中也湊了上來，和胖掌柜一起，對那蛇心仔細檢視。

他們觀其形、察其色，又聞又舔，還把籮筐里的蛇膽、蛇腎、蛇肝拿出來對比，甚至又把小貓抱過來檢驗。

徐來禁不住想笑，心道：「延維蛇妖在蛇中的地位就相當於猛虎、獅子在哺乳動物中的地位。小貓要是敢吃延維的肉，它就不是貓，而是一隻小老虎了！」

過了好半天，胖掌柜才用顫顫的口吻說道：「這是大荒山延維蛇的內臟嗎？」

徐來點頭笑道：「掌柜的，你終於看清了！」

胖掌柜搖頭苦笑：「我真是老眼昏花了，連延維的內臟都分不清！」

徐來又笑道：「既然知道了，就請掌柜的重新給定個價格！」

胖掌柜沉吟道：「小師父既然能殺得了延維，想必也是內行！延維的內臟都是名貴的藥材，其膽可醫肺癆，其腎可振男人雄風，其心、其肝可治各種痼疾，而且，各有奇效。所以，我現在給的價格是剛才的一百倍！」

徐來雖然親手殺死了美女蛇，卻並不知道其內臟都有什麼用。他只是在心中對胖掌柜的新價格做了個估算。

先前，胖掌柜給的價格是，蛇膽銀子，蛇腎算三錢銀子，蛇肝和蛇心更便宜。

照胖掌柜給的新價格，蛇膽兩，蛇腎三十兩，蛇肝和蛇心加起來怎麼也得三十兩左右。

「我的天！這還不算蛇皮，就有一百一十兩銀子！如果省吃儉用的話，足夠我在這個世界生活十年的！」徐來美滋滋地想着。

果然，胖掌柜來到櫃枱裏面，給徐來拿了十一錠銀子，都是十兩一錠。

沒有惡意壓價，沒有裝逼打臉，徐來幾乎沒費什麼口舌，就把美女蛇的內臟賣了個好價錢。

揣著十一個銀錠，徐來挑起擔子，又來到隔一條街的皮貨店，把美女蛇的皮也給賣了。因為沒有什麼大用處，那麼大的一張蛇皮，才賣了三百文銅錢。

該賣的都賣完了，徐來就要考慮如何花錢了。

他先找了一家成衣鋪子，買了兩身道袍、道冠、褲子、內衣、襪子和鞋。總價八百二十文，店主給抹了零頭。

他拿出十兩銀子，店主找了他九兩銀子和二百個銅錢。

小道士出手如此大方，讓鋪子裏的顧客都為之側目。

他沒有多想，直接在鋪子裏換上了新衣服，要了清水洗把臉，對着銅鏡一照，倒也顯出幾分眉清目秀、風度翩翩。

行頭置齊了，徐來就考慮著置辦點別的。

現在的真武觀中什麼都缺，米、面、油、鹽等生活物資，香、燭、黃紙、硃砂、符筆等法事物資，全都要買。

「既然要在城裏住一夜，今天就先買一些黃紙、硃砂和筆吧！生活物資明天再買，然後坐船回去！」

手裏有了銀子，徐來就不想再步行回道觀了。

他在一家香燭鋪子裏買了二百張符紙、一盒硃砂、十支毛筆、香燭若干，總共花文。

挑着採購來的東西，徐來緩緩向城北走去。

徐來的二師兄清水在灃縣北城樓下的水神祠做雜役，徐來以前每次進城，都要去師兄那裏住上一夜。既能聽清水嘮叨一些縣城的花邊新聞，也能省下住客棧的錢。

這一次，徐來雖然沒有必要省錢，但是他還想去見見清水，和清水嘮嘮嗑，加深對縣城的了解。

剛走了一段，徐來就覺得不對勁：「他娘的，我這是第一次縣城，就有人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