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搏殺

密密麻麻的樹木黑影倒射在山間小路，似有無數妖魔鬼怪在其中潛藏，等待伺機而動，連原本清亮的月光也在這刻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啪嘰。」

隨著一聲枯木折斷聲響起，一名蒙面大漢從山林中走出，見到站在原地的林霄和庄民二人，微微一怔，旋即發出一聲怪笑。

「呵，你這小兒怎的不跑了，是知道跑不掉所以留下來送死嗎？」

大漢一身黑衣上還殘留著斑斑血跡，但看其面上輕鬆的模樣，想必毫髮無損，沾染的全是別人的血跡。

加上那怪異的聲調，襯托得整個人猶如捕獵時刻的虎豹，有一種說不出的殘忍呼之欲出。

林霄嘴唇一抿，還沒說話間便聽到身後有動靜響起。

微微側頭向後一瞥，竟是那庄民抵擋不住內心的恐懼，趁著他和大漢對峙的機會，一聲不吭撒腿就跑。

「想跑？」

對面大漢冷哼一聲，腳尖挑起一枚雞蛋大小的石子接在手裡，手臂向前用力一拋。

「嗖！」

石子便如箭矢一般發出刺耳的破空聲，急速射向庄民的身後。

眼見石子就要擊中庄民的后心部位，半空中卻有一隻手掌千鈞一髮間擋在前面，穩穩地接住了石子，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接一合，堅硬的山石竟被捏的粉碎。

大漢眯了眯眼，再想動作時，那庄民已經鑽入山林，逃得不見了蹤影。

「你這小子倒是有些膽色，看在你這麼著急的份上，就先送你上路吧！」

大漢兩腳一蹬，身形迅疾無比撲向林霄，當頭一掌向他蓋落下來。

那手掌並不算大，但落在林霄眼中，卻分明像是一方可以讓河水斷流的大印砸了下來。

他心中知曉，這是因為大漢渾厚無比的內力外放讓自己產生了錯覺。

心念電轉之間，只見他身形猛地向下一縮，在手掌還沒砸落下來的瞬間，手腳並用從空隙中躥了出去，緊接著跳到半空，在大漢來不及轉身之際右臂如皮鞭一樣抽向他的太陽穴。

大漢心下一沉，暗罵自己輕敵，情急之下只得抬手擋在臉頰側面，硬吃了這下。

「啪！」

一股巨大的力道從格擋處傳來，直撞得大漢臉上隱隱作痛，他顧不上自己被打臉的疼痛，右撤一步，上半身陡然一扭，以一種違反常理的姿勢向後全力轟出一拳。

不料林霄兩手搭在大漢轟出的手臂上，身軀輕若無物地微微一盪，避過了這拳的同時閃身跳到了大漢的側後方，拉開了距離。

身形起伏之間卻像極了一隻在樹林上遊盪玩耍的猿猴，只不過這猿猴面目猙獰，死死地盯著大漢，充滿了暴虐之色。

大漢眼神一凝，摸了摸已經微微腫起的臉頰，「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說著身軀一抖，再次向林霄撲了過去，雙掌成拳，如疾風驟雨般朝他砸落而至。

可偏偏林霄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捉摸不定，總是能在拳雨之中從容不迫地找到間隙，甚至還有餘力進行反擊。.

一輪進攻下來，大漢不但沒有摸到林霄一片衣角，反倒是自己平添了幾處傷勢。

肋骨再次被一拳劈中，大漢攻勢一頓，腳尖發力向後一躍，拉扯出了兩人的戰場。

林霄也不追擊，一言不發站在原地，彷彿有話語被無聲地說出。

「再來！」

此時大漢的眼中哪還有來時的猖狂神色，只剩下一片遇到實力相當對手的狠毒，心中不由得默默思量。

「這小子年紀不大，怎會如此難纏，看來這次必須要用出所有手段了。」

深吸一口空氣，體內功法瘋狂運轉，內力鼓脹間，竟像是有一道山風吹過，衣袖緩緩飄蕩。

林霄看到對面的異狀仍舊是面無表情，只是逐漸緊繃的四肢透露出下意識的防範。

大漢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隨即沖了過來，待到靠近之後，奮力一拳向林霄面門揮出。

林霄急忙側頭躲過，只感覺勁風颳得臉頰生痛，速度與力量較之剛剛更勝一籌，剛猛無比。

再次躲過隨之而來的后一拳，他不甘示弱，腰腹旋轉間，左手手指關節凸起，以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向大漢肋下鑽去。

大漢眼中精芒一閃，暗道，「等的便是你這招。」

內力一催，整條手臂竟然從剛猛的直線條陡然變作陰柔的曲線，像是一條察覺捕獵時機的大蟒，順著林霄進攻的左臂往上一纏，立即夾在了腋下。

林霄面色一變，頓時察覺到中計。

剛剛大漢轟出那剛猛的兩拳只是為了迷惑自己，其實身體中的內力運轉早就變換了方式，由大開大合的剛勁變作了精巧陰毒的柔勁。

自己的手臂陷在柔勁當中，只消大漢催力一絞，手臂當中的骨骼便會瞬間碎成七八節。

電光火石間，林霄以右手抵住大漢的右臂，接著全身發力往外一掙。

沒想到預料當中的阻力並沒有感受到，反而是輕而易舉將左臂抽了出來。

林霄臉上卻並沒有喜色，反而立即以手護頭，下一刻，整個人便被突如其來的怪力給抽飛了出去。

在即將撞到地面時，他探出雙手在地面上一撐，靈巧地翻了幾轉，借力重新站起身形。

沒想到這大漢外表粗獷內里卻是如此陰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連續設計了兩個陷阱，自己一時不察險些直接喪命。

「好險！」

看到大漢雙眼中閃過的遺憾神色，林霄心中暗呼僥倖，眼中同時厲芒一閃，竟主動向大漢攻了過去。

大漢眼見林霄竟然敢於向自己主動進攻，心下感到詫異之餘倒也不怕，合身撞了過去。

兩人再一次搏殺在一處，生死相向。

大漢既然暴露了陰柔打法，乾脆貫徹到底，每當林霄攻向自己便伸手纏向他的手臂，打定主意要廢了他的進攻手段。

來回幾個回合，林霄只能出招又收招，搞得自己好不狼狽。

當大漢再一次纏向他的手臂之時，他眼中忽然有狠色閃過。

「剛柔並濟，動靜皆宜？我來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武學大成。」

吐氣開合間，內力激蕩全身，面對大漢的殺招避也不避，徑直一拳轟出，砸向大漢的胸口。

等到大漢察覺不對想要變招時已為時已晚。

「嘭！」

沉悶的擊打聲響起。

恰如一隻暴怒的猛虎以蠻力衝破了蟒蛇的絞殺，翻身將其開膛破肚。

大漢引以為傲的柔勁竟在這一刻失去了效果，被林霄重重一拳正中胸口，隱約間有骨裂聲傳出。

林霄得勢不饒人，緊接著就是十幾道勁力十足的重拳擊出。

霎時間，空中似乎響起一陣雨打芭蕉的密集響聲。

等到林霄收手站立，大漢已經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在了地上，身體內部六腑已被震得稀碎。

大漢抬頭看著俯視著他的林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想要開口卻只有鮮血從面罩之下流出。

終究是支持不住，垂下了頭顱，漸漸沒了聲息。

林霄怔怔地看著死去的大漢，心中卻沒有一絲歡喜之意，反而充滿了茫然。

正當他不知所措之際，不遠處卻突然傳來了一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