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慶陽秘志

第四章 慶陽秘志

暗檔室?

陸軒林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記憶中,自己入行快兩年了,頭一次聽說縣衙還有這種地方。

沒有多問,陸軒林乖乖地跟在了王義安身後。

兩人在縣衙內七拐八拐,終於來到了最偏僻的一個房間。

陸軒林認出這裏是一個閑置的提審室,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

王義安拿出那把從何縣令身上搜出的鑰匙,『咔嚓』一聲,將門鎖打開。

推門而入,王義安扭了扭牆壁上第三盞燈的燈座,

緊接着,只聽一陣沉悶的『轟隆』聲響起,一道暗門從牆上浮現並緩緩打開。

一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地道,出現在兩人眼前。

王義安抽出燈座上的火把,點燃后說道:

「能進入這裏的人,整個慶陽縣不超過三個,我本來沒資格,後來經手了一樁奇案,才有機會知道了裏面的秘密。」

陸軒林探頭向裏面看去,面前的地道,漆黑,靜謐,冗長……彷彿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讓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小小的慶陽縣衙,居然還有如此神秘之地!

一瞬間,在陸軒林眼中頗為簡陋的縣衙,一下子變得高大上起來。

王義安舉着火把,催促道:「愣著幹嘛,走啊!」

陸軒林趕緊跟上。

向下走了沒多久,空間一下子就開闊了起來,一個儲物室模樣的房間展現在二人面前。

整個房間充滿了灰塵,一副很久沒人來過的樣子。

房間的正中央最顯眼處,有一塊一人高的石碑,散發着一層蒙蒙的白光,石碑上刻着日月圖案,還有兩個字——鎮邪!

陸軒林微微愣神,當他看向石碑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心靜神清之感。

這玩意該不是會催眠吧?

王義安也沒多解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將第四行,第三列的那本卷宗拿下來,讀一讀。」

陸軒林這才發現,兩側的牆壁上有很多架子,上面擺滿了卷宗,

而在地面上,則是擺着幾口漆黑的箱子,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陸軒林本想拒絕,畢竟讓他加班看書,就很離譜。

但一想到王頭兒宛如天神下凡踹飛醫館大門的場面……

慫了,慫了。

他將卷宗取下,然後拍掉上面的灰塵,上面露出四個醒目的大字——慶陽秘志。

翻開第一頁,上面的內容就吸引了陸軒林全部的注意力。

「天瑞二十三年,春,慶陽縣西廣安街,一家五口溺亡,現場未找到一滴水,房中有詭鏡一面,鏡中有古井一座,不可照,照之即死,封黑鏡一面。」

「天瑞二十三年,春,慶陽縣東泰華酒樓,二十五名食客,及店家一家六口,被分割而亡,兇手乃新雇幫廚,年十六,動機不明,狀若瘋魔,現場發現古畫一張,經查,存於店家多年,命案后,畫中多三十一道黑影,斬幫廚,封古畫。」

「天瑞二十三年,夏,慶陽縣西露湖,多人失蹤,目擊者見一詭船之上,數人身着白服矗立船頭,不動不語,船內時有慘叫聲傳出,后封西露湖月余,未見其蹤,此事終不了了之。」

……

陸軒林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心驚肉跳,裏面記錄的離奇案件一件接着一件。

從天瑞23年開始,一直到天瑞29年的六年時間裏,小小的慶陽縣就發生了兩百多起的離奇案件。

這書簡直毀三觀啊!

作為堅定的無神論者,

即便是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陸軒林一直也不相信鬼怪之說,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荒廟中表現得泰然自若。

可是如今看完這本慶陽秘志,他之前的想法竟然有了些許動搖。

這個世界真的乾淨么?

王義安開口道:「很難接受吧,一開始我也是消化了好久,不過從天瑞29年開始,百年來這種詭譎之事便沒有發生過了。」

陸軒林撓了撓頭。

現在應該是天瑞146年吧。

這麼說,距離這些秘志中所記載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一百多年的時間了?

滄海桑田,時過境遷,這些事情的真偽已無從考證,但是這些言之鑿鑿的記錄赫然在列,確實讓人產生了幾分信服。

陸軒林似乎有些明白王義安的用意了,難道說他認為何縣令的死,與這些詭秘之事有關?

不對。

他懷疑地問道:「王頭兒,不是說百年未有此類案件么,那你經手的那件,又是什麼案子?」

「那次的兇手是人。」

王義安嘆了口氣,又解釋了一句,「不要低估人性之惡,有時候人能做出的事,比鬼更像鬼。」

「那何縣令這件案子呢?」

王義安掏了掏耳朵,「我哪兒知道?」

然後他又補充道:「老了記性差了,這不是讓你來翻翻,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案子。」

陸軒林趕緊開始一頁一頁地閱讀起來。

半刻鐘后,他緩緩合上了卷宗,然後沖着王義安搖了搖頭。

秘志上所記載的內容和此案的實際情況,皆相差甚遠。

「無妨。」王義安擺了擺手,然後走到了一口黑箱子前,直接撕掉了上面已經腐壞的封條。

黑色的蓋子被一下子打開,陸軒林忍不住伸頭看去。

誰知偌大的箱子中,只放了一張巴掌大小的暗紅色石板,上面刻着一個奇怪的圖案。

仔細看去,這個圖案是由無數極為細密的線條構成的,這些線條密密麻麻的,乍一看去,渾然一體,似乎是一個奇怪的符號,和在何縣令死亡現場發現的法陣上的符號有那麼幾分相似,像是某種上古語言。

「這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是百年前留下來的老東西,據說本來朝廷要押運走的,可是後來遺漏掉了,那一任的縣令留了個心眼,自己藏起來了,然後一直傳到了現在。

「它有名字么?」

「沒有。」

說罷,王義安就把這石板丟給了陸軒林。

陸軒林一愣,「給我了?」

「不然呢?我來看過很多次,始終無法參悟其中的奧妙。」

王義安又補充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是遇到了不幹凈的東西,起碼也有個保命的後手。」

陸軒林又問道:「王頭兒,這寶貝你怎麼不自己留着?」

王義安白了他一眼,「我都這歲數了,陽氣這方面可能不太行,年輕人火力旺,說不好你能參悟也未可知?」

陸軒林心中一暖,

他清楚老王這是把保命的東西留給了自己,

哎,該死!

剛穿越的第一次感動,本以為會留給某個紅顏知己,終究是錯付了。

感動歸感動,他還是補充了一句,「王頭兒,男人不能說不行的啊!」

王義安『呸』了一口,擺了擺手,「行了,別貧,回去休息吧,明兒早點來,還有大事要辦。」

……

離開了縣衙,此刻已是戌時,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

陸軒林很快回到家中。

他家住在偏街,和弟弟擠在一個小院。

嗯,顯而易見的貧窮。

此刻,院內安靜無聲。

老宅就兩間屋子,東屋和西屋,他和弟弟陸小山一東一西,一人一屋。

瞥了一眼西屋緊閉着的房門,陸軒林想了想,還是不要打擾弟弟休息。

畢竟他身體不好。

要說這兄弟倆,命也挺苦的。

前些年父母意外離世,家道中落。

舅舅曾是一名捕頭,在護送官銀的時候遭遇惡匪,身中數刀而亡。

雖然並未給予多少撫恤銀兩,但是卻換來陸軒林的這份捕快前程。

如今,陸家只剩下他和一個染了重疾的弟弟,陸小山。

陸小山得的是一種怪病,尋常手段難以醫治,只有堅持用藥才能勉強維繫。

而那些續命的藥材,幾乎就要耗光陸軒林每月幾兩銀子的俸祿。

對於陸軒林來說,這個相依為命的弟弟早已經成了無法割捨的存在。

這種情感很明顯地被延續了下來。

嘆了口氣,陸軒林回到自己房間,發現門下夾着一個紙條。

「小山已經吃過睡下了,勿念。」

陸軒林知道,這是隔壁張婆留下的。

弟弟陸小山所得的怪病甚是嚴重,常年卧床不起,只能由人專門照顧。

自己公務纏身,回家的時間較少,所以平日裏,陸軒林會拜託隔壁張婆,讓她幫忙照顧弟弟陸小山的生活起居,然後自己會按時支付銀兩。

收起紙條,陸軒林回到自己房中,摘下佩刀,輕輕放置在床頭,然後寬衣解帶。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白天搬運無面佛時進入他體內的那道黑氣,悄無聲息地彌散出來。

黑氣漸漸凝結成一道詭異的人形黑影,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後。

搖曳的燭光中,黑影緩緩地抬起一隻手,眼看着就要搭在陸軒林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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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道仙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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