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示好

慕安瀾每回和李婷打，都打得纏纏綿綿。

指比分。

1-1。

3-3。

11-11。

包括大局比分，你一局我一局，嗐，分得均衡。

周景澤的高血壓已經習慣了，甚至拆了顆巧克力吃。

開始思考起了，氧氣瓶能不能帶到會場里？

師哥體魄好，但還是耐不住她偶爾讓人血壓飆升的比賽。

他甚至開始反思自己和晏天的比賽，偶爾拉鋸很久，也挺折磨看的人的。

第七局，倆人都打紅了眼。

新的一輪發球，慕安瀾紅着眼睛，一滴汗從她的額角滑下，她無暇顧及，很快地防了回去。

對方的發球沒得分，她抬手叫了暫停，走到裁判席，拿起自己的毛巾，擦了擦汗。

「誰說我們小慕不夠1的，那個眼神……嗚嗚嗚嗚……我滑跪，我不要臉。」

周景澤順着球迷的話，視線重新投向小姑娘。

她整了整護腕，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線。眸子不僅堅定，還有……久經風霜的殺氣。

恨不得下一秒就上頭暴扣五百球。

像蓄勢待發的猛虎。

【誇誇小李和小慕，今天真的好支！咱們重國女人真的太猛了！】

【真好看啊……真好看啊……一球接一球，球球相扣，好牛！】

【保持這樣的狀態！女雙加油！】

周景澤刷了一眼社交媒體。

小姑娘給終於簽完了粉絲找她簽的名。

打得好，簽完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和國家隊有點關係，他也就厚著臉皮在場館內候着。

老方在比較後排的觀賽席，看到他就煩，「你又來幹什麼？」

周景澤：「我想了想，說不定可以投個簡歷，混個教練來噹噹。」

老方：「教練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還得給人當陪練抗揍，看視頻看得眼睛長麥粒腫。你這種懶樣哪撐得下去？」

周景澤偏頭想，或許可以因為愛的力量，撐那麼一陣。

不過懶是真的，退役后，除了巴巴來看小姑娘比賽，他就沒怎麼早起過。

「算了。」

他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果乒很愛逮著人薅，老方還有奉獻精神，而周景澤的奉獻精神伴隨着退役就消散了。他前半生差不多都奉獻給了打球，進了教練組，說不定小姑娘退役了，他還得當教練訓人。

老方滿臉「就知道你沒出息」的嫌棄狀。

周景澤又忍不住想，讓老頭知道他在騙他的關門弟子，老頭會不會真的拿荊條抽？

想還不夠，他開始試探。

「如果我……」

「你要結婚了？」老方八卦地問。

「沒有，都沒對象。」

「那得抓緊了。」老方說，「現在不結，萬一以後腰斷了，沒人理你。」

周景澤：「……」

他腰傷重，傷病也是誘使人退役的原因。

周景澤沒好氣，「萬一我和一個小我很多的姑娘談戀愛，你怎麼想？」

「我習慣你這麼混球了，談戀愛又不是什麼大事。許芳依不就小你六歲？」

「……許芳依是誰？」

「去年罵你的那個演員。」

周景澤：「……」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他無語，「那結婚呢？」

老方睨他，「我又不是你爸，你愛跟誰結跟誰結。」

周景澤：「……那瀾瀾呢？」

「瀾瀾還小。」老方意識到了不對，「你別告訴我你對人有想法。」

周景澤很快改變自己的想法，還沒追到，別說了。

「沒。」他否認，「就隨便問問。」

「你們聊什麼？」比賽打得很困的人，打着呵欠來了。

老方義正言辭，「聊你不能在二十歲之前談戀愛。」

慕安瀾：「怎麼又和我有關？」

「告誡而已。」老方說，「你如果像王秋怡一樣，年紀上來了能力還行，我不阻止你談。」

慕安瀾：「你好老方，我唯一的愛人是乒乓球。」

周景澤：「……」

突然覺得，剛才閉嘴是正確的。

他不說話，小姑娘哈欠連天地找誇，「怎麼樣老方，我今天這幾局是不是打得特別好！」

「今天長大了一天。」老方拍了拍她的腦袋，「明天前都不罵你，讓你得意會。」

「哼哼。」

小姑娘熬了七局，熬贏了。李婷最後的表情有些遺憾，卻沒說什麼。

周景澤問，「你們什麼時候放假？」

過年前後一段時間會放假，如果沒比賽的話。放兩周。是一年難得的休息時間。

「順利的話，明年一月份。」老方說，「你咋了？」

「帶瀾瀾去看我的球館。」他說，「我現在也在B市。」

「喔對。」慕安瀾摸了摸鼻子，「今年放假我得回家了，我爸催了。」

小姑娘剛進國家隊的兩年，放假都沒回家，泡在訓練館苦兮兮地訓練。

視線一轉，老方一副「不放心你」的凝重。

表情在他身上掃了又掃。沒說什麼。

「瀾瀾，叫上方指導，得走了。車在外頭等了。」王秋怡喊了一聲。

「喏。」慕安瀾說，「秋怡姐催了。」

老方起身，周景澤還想跟過去，被和他沒什麼感情的前·教練劃清界限，「非國家隊的，就別跟了。」

他義正言辭，「我們住一片區。」

球館附近的酒店，都在一個區。劃了兩家酒店出來做各國運動員的宿舍。剩下的幾家，也在這一片區，幾天的房價貴的讓人咋舌。

有感情，但不多。

「沒工作證，上不去車。」

「……」

小姑娘樂得咯吱咯吱笑，「你要不真的遞簡歷來當教練吧，那麼想回來的話。」

周景澤：「……」

她以為是誰的原因啊？

還不是因為想和她待在一起。

老方領着人走了，走之前，人蹦蹦跳跳地掠過他的身邊。

慕安瀾突發奇想，指尖碰了碰他的手，沒說什麼。

起因是突然想起，某個電視劇里，混雙比賽的男女選手，偷偷趁著比賽的時候拉手手。

很不道德，沒有運動精神。

因為打球，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指尖還有厚繭，長年累月訓練的結果。

小小的示好，讓人心生滿足。

周景澤勾了勾唇，心想自己也變成了一個俗人。

一點甜頭，就能滿足的俗人。

手很暖。

下次能牽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