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宮宴

林溪沒想到，再次進入這座皇城是以謝安妻子的身份進的。

那場劫掠彷彿泡沫一般一閃而逝，皇城依舊巍峨華麗的矗立在這裡。

「大嫂看著皇宮，可是想起了什麼？」姜氏揚起溫婉的笑臉柔聲問道。

「我只是覺得皇城威嚴，讓我心生惶恐。」林溪回她一笑。

為了掩飾和平，假做新帝登基的太平景象，皇宮舉行大型晚宴，邀請了諸多大人和官眷。

「安兒媳婦，你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小小宮女。你現在是謝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要抬頭挺胸，莫要畏畏縮縮的。」崔氏昂著頭，慢條斯理的指教道。

「您說的是。看，引路宮女來了，咱們快進去吧。」

林溪淡淡回完，眼尖的看見人來了，連忙轉移話題道。

崔氏暗惱，這林氏真是愚笨不堪，油鹽不進。和她說什麼都是這幅不接茬的樣子，她到底是真憨還是裝憨？

崔氏當先，帶著姜氏和林溪慢慢走了進去。至於謝安謝國公他們已經從另一個大門先進去了。

皇宮的甬道一如既往的長，那風更是從對面直直的刮來。林溪看了一眼姜氏為了好看穿著單薄的衣衫，整個人凍得嘴唇發紫。

她不由扭了扭貼著暖寶寶的腰，抱緊了手裡的小熏籠，隨風嘆息一聲：何苦來哉！

領路的宮女沒有把她們送去大殿，反而先是帶到了慈寧宮。

「見過太后！」

「起吧。」

林溪站起身，低垂著頭看著腳下花色繁瑣的地毯。

整個宮殿寂靜無聲，只聽見上@首發出一道威嚴悅耳的問候：「這就是你家今年新娶的兩個新婦？」

崔氏臉上堆笑恭敬道：「正是她二人，林氏和姜氏。」

說完，林溪覺得有道目光拍x光片一樣從頭到尾的掃過。

「嗯，看著都是好孩子。賞。」

林溪和姜氏兩人連忙謝過，收了賞賜站到一邊。林溪趁著崔氏和太后聊天的時候，悄悄看了一眼太后。

是個看起來年約40歲的婦人，面色白皙，笑的和藹，眼波流轉盛威嚴。

「好了，你們先去吧。我這老婆子還要歇息一下。」太後端茶。

崔氏連忙站起來告辭，三人出了溫暖的慈寧宮，在風雪裡步行約兩刻鐘，這才到了舉行晚宴的大殿。

萬歲殿。

此時，裡面的席位已經坐好了一部分人。引路的宮女把人交給萬歲殿的人，就回去了。

崔氏由人引路帶去席位，林溪的席位也在不遠處。輪到姜氏的時候，引路宮女給她一指靠近殿門的位置，她的臉色明顯的更差了。

姜氏強作鎮定的看了一圈她的幾個手帕交和姐妹們，微笑回應。只一眼，就看見她們安排的席位都在偏前面的位置，想來是隨父兄的官職。

只是，謝信此時的職位不過是個翰林的編修而已。他在年輕一輩里，已經是出類拔萃了。

自己怎能坐到後面去？那豈不是說，她不如她們嗎？

就連這個做過宮女的林氏，都雞犬升天坐在前面。

姜氏不由抓住崔氏的袖子，委屈央求的仰頭喚道：「母親……」

崔氏明了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且在我旁邊伺候。」又轉頭命令林溪：「安兒媳婦，你快去伺候安兒。注意謹言慎行，不要丟了謝家的臉。」

「那我先世子那兒了。」林溪答應完就微微提起裙角去找謝安，在這裡倆旁邊可把她憋壞了。

直到林溪走開，姜氏這才感激的對著崔氏道：「多謝母親。」

「你這孩子，我不疼你還疼誰。」

姜氏落座，朝著前排坐的端正的謝信輕輕抿嘴一笑：「夫君。」

謝信不便多言，回以一笑又轉過了身。

姜氏心裡先是一甜，又是一澀。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慶祝新年的盛宴即是皇帝為了掩飾去年的傷痛，向各世家展現新氣象的一面。也是世家帶著家族出色子弟展現能力才藝的一面。

所以，自皇帝出現以後，表演越發精彩絕倫。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林溪一邊欣賞高質量的才藝表演，一邊往嘴裡塞著美食。

為了這場晚宴，恐怕新帝掏了很多錢啊。不說擺設和歌舞了，就連菜肴也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琳琅滿目擺滿了席面。

要知道，以前她作為宮裡的邊角料宮女，吃的也是普通的邊角料貨色。

上菜撤碗的宮女絡繹不絕。

最重要的是，菜肴保溫得宜，色香味俱全。

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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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安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順著白皙的手指看向她的主人，拿起酒杯抵在唇邊道：「怎麼了？」

「你桌子上，那道甜瓜，我要！」林溪理直氣壯的要求。冬天裡的水果和蔬菜一樣稀奇。

謝安眼裡浮起一絲笑意，淡定的掃了一圈無人注意。輕輕端起盤子朝後遞了過去，被人利索的接了過去。

片刻之後，后腰被人用手指捅了捅。謝安眼裡笑意更盛，微微側身問道：「還要什麼？」

「嗚腰了，哇胖子呢去！」

感覺身後的觸感，謝安接過一看，是個空盤子。搖搖頭放在了剛剛空了的一角，回頭只見妻子像只小倉鼠一樣，吃的眉開眼笑。

罷了。她開心就好。無論如何，他現在總能護住她的。

林溪見他回頭，得意的揚揚眉。吃東西就拿謝安高大的身影擋著，要是想看歌舞了，就捅捅他叫他側一下身子。大型晚宴盛會，超雞滿意。

「太后駕到！」

皇帝再三派人來請，本來不打算來湊熱鬧的太后不忍拂了兒子的心意，還是坐著鑾駕來了。

聽到太監的通傳，皇帝帶著人站起迎接，所有歌舞表演停下，所有人離席跪迎。

林溪吐吐舌頭，這是第二次離這些人這麼近，膝蓋累。

太后慈和的看著兒子，由他帶著自己到了御階之上，安坐在左側。

這才一掃大殿，「眾位卿家和管眷請起。」

「謝太後娘娘。」

「哀家沒擾了你們的興緻吧？都是皇兒，定要哀家來與官民同樂。」太后語氣責備，面上卻是一臉欣慰。

「陛下孝心可嘉。當為天下人的表率。」

恭維聲聲，歌舞禮樂繼續。

太后滿意的看著歌舞昇平的景象，對皇帝誇道：「今日這歌舞和宴席是誰安排的？賞。」

皇帝輕輕拉過一旁低頭服侍的女子道：「母后，今日的宴席正是尋兒一手操辦的。你要是滿意，不如給她升位份為華昭儀如何？」

太后感興趣的看去，只見這女子身姿婀娜，此時恭順立在一旁。太後點點頭：「有功當賞。」

「尋兒，還不快快謝過太后。」皇帝滿意的示意。

「臣妾華尋雁謝過太後娘娘。」

太后順手拔了頭上一支藍寶石簪子遞過去，那華昭儀抬頭謝過：「謝太後娘娘賞賜。」jj.br>

太后看著眼前的的熟悉的容顏不由怔住：「你是誰？」

皇帝見狀，扶起華昭儀遣她退到一邊，解釋道：「母后，這是內宮新選的采女之一。」

太后收斂錯愕的表情，臉上帶起淡淡的笑意，語氣卻如屋檐下的冰晶硬邦邦的問皇帝：「你知道她是誰嗎？華…呵…那華秋心哪去了？」

皇帝喝了一盞酒，不在乎的道：「母后，華貴妃不是隨父皇出宮的時候，香消玉殞於亂軍之中了嗎？」

「你……大膽！」太后氣的幾乎要手指著他。

皇帝陪笑親自到了一杯酒塞進她的手中：「母后，今日是個好日子，何必動怒。」

大殿之中絲竹管弦不絕於耳，眾人雖然沒有和最高的兩位統治者交流，可是時時留意上位的動靜。

此時見陛下親自給太后倒酒，心裡暗贊皇家母子情深。

尤其得意的要數皇帝外戚之家，崔家。

崔丞相摸著美髯：天下之大，他崔家，如今不過是在皇家之下。千萬人之上，善哉。

誰也不知道上座母子之間的爭鋒。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如今是皇帝，怎能做出父子……」

「母后！」皇帝制止她未出口的話道：「她是華尋雁，是您剛剛親自讚賞過的華昭儀。」

「呵，要是讓人認出來傳出去，豈非讓天下臣民笑話皇室。」太后心頭如同悶了一口老血，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皇帝不在乎的笑笑：「母后，您忘了，宮裡大部分宮女太監死的死，傷的傷，沒多少舊人了。」

「怎麼沒有，哀家身邊……」

皇帝懇求道：「母后，華家不會說。只要您不說，還有誰知道呢？」

太后對上兒子篤定的眼神，多餘的話再說不出口。他已經下定決心了。也不知他安排了多久。

原來，今日不是皇兒共度新年的孝心，不過是他早有預謀的算計罷了。

太后失望的閉了閉眼。這一刻，她意識到，兒子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太子之位不穩來向她求助的孩子了。

他越來越像先帝了。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太后道：「你已是皇帝，不要忘記你身上背負著天下臣民的期望。」

說完，站起來道：「哀家乏了，皇帝你來招待百官吧。」

「多謝母后成全。」皇帝站起身恭送太后，眼裡全是志得意滿。

百官舉杯：「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