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熟悉今生
蔡柔兒又驚又怕，不要裝就哭了起來，「我沒有！我沒有！二妹妹你不要血口噴人！」
華平樂冷笑，「血口噴人？要不要我去請徐太醫，再綁了你的貼身丫鬟好好拷問你是從哪買的迷藥？」
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徐太醫說什麼，她還可以抵死不認，但她買迷藥時雖然打發走了丫鬟，仔細查肯定還是能查出來的！
蔡柔兒渾身都在發抖，嘴裏卻還本能哭喊著，「我沒有，我沒有……」
寧河長公主和華清平俱是面色陰沉，兩人對視一眼，寧河長公主開口，「來人，送柔姐兒回院子」。
蔡柔兒哭聲一頓，不行，她不能這麼被送回去，送回去了，她肯定出不來了，甚至連見長公主一面都見不到！
蔡柔兒猛地撲到華平樂跟前抱住她的腿，大聲悲泣，「二妹妹，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願意給二妹妹贖罪，代二妹妹嫁給福廣王，我代二妹妹被福廣王克，就算被福廣王剋死了，我也絕無怨言，二妹妹！」
華平樂低頭默默看着她，然後，做出了她十八年來最不雅的一個動作，抬腿，蹬腳，狠狠一踹！
她本來以為也就頂多踹得蔡柔兒放手，不想蔡柔兒竟慘叫着順着地板足足后滑出了一丈多遠，直到撞上對面的玫瑰椅才停了下來，哇地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
華平樂，「……」
唔，原來這位華二姑娘不但身姿輕盈，還力大無比。
寧河長公主滿腔的怒火猛地一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孫女輕輕一腳就將個大活人踢出了一丈多遠！還將人踢得吐血了！
華清平和華錦平亦是目瞪口呆，華破夷在書信中常常誇讚華平樂如何如何的天賦異稟，他們只當他是為允華平樂習武找的借口——
這，說是天賦異稟都稍嫌謙虛了些，應該是天生神力吧？
再想到華平樂進京后做的那些混賬事，本來他們還嫌她惹事，現在看來，原來她已經很克制了……
中午，華清平又進了鴻雁居，陪着華平樂用了飯，見華平樂懨懨的，一張胖嘟嘟的臉瘦得下巴尖尖，全沒了平日的跳脫活潑，心疼道，「這是嚇到了？」
華平樂搖頭，「就是有點心冷，還有點害怕——」
她說着抬眼認真看向華清平，「長姐，你以前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只當你無病呻吟，現在想着只覺得后怕。
祖父和父親母親都不在了，祖母身體不好，長姐又不能時時在家，這個家還有誰能護着我安好，又有誰能護著弟弟長大？」
華清平往日深恨自己這個妹妹沒心沒肺挑不起事，今天乍一聽她說了這番話，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傾身將她摟進懷裏。
「酒酒，你能想明白最好，現在華家就剩我們姐弟了，我們都要好好的，撐住華家的門楣，孝敬祖母，等錦哥兒長大了，出息了，就好了」。
華平樂低低嗯了一聲，「長姐，我們都好好的」。
華清平極是要強，很快就收了淚，肅容道，「那你就不要任性，忘了什麼蘇掌院，乖乖嫁進福廣王府」。
華平樂轉移話題問道，「長姐，福廣王明明是親王，怎麼會姓霍不姓蕭？」
她這些日子又探了探幾個丫鬟和蔡柔兒的口風，所有人眾口一詞，霍家、連家謀反，滅三族。
只她們畢竟見識有限，只知道大概的東西，細節卻是不知道的。
華清平自然樂得她多了解了解霍延之的事，果然將淵源細細說了，然後不免就提到了霍家謀反之事，嘆道，「霍家做出那般事來，據說當時還有官員向皇上進言，說霍家謀反定是要借福廣王之名，請皇上絕後患。
皇上仁慈，又對太皇太后一片孺慕之心，賜死了那個官員，否則福廣王可還不知道要怎樣呢！」
華平樂垂在袖中的雙手死死握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
「長姐，我覺得那個霍大姑娘就算有私-情，偷偷跑就是，又為什麼鬧得天下皆知，還要殺了自己的嫡親兄長？」
華清平顯是十分感慨，又起心要教導自己這個養左了性子的妹妹，說得十分仔細。.
「霍大姑娘一直在慈寧宮陪伴太皇太后，出嫁前三天才回了霍家，想做什麼佈置都來不及。
那樣的事，霍家人就算不清楚，肯定也能察覺些出來，肯定看得更緊，他們就更沒機會了。
而且霍大姑娘原是準備乖乖嫁進東宮的，不想在大婚前一天發覺自己有了身孕——」
華樂平失聲喊了出來，「不可能！」
華清平詫異看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她，嘆了一聲，「我也覺得不可能，我與福廣王差不多大，那時候每每隨祖母去慈寧宮，太皇太后就會讓我找福廣王玩。
福廣王小時候不會說話，性子也孤僻，從來不搭理我，都是霍大姑娘陪我說話，拿糕點玩具哄我——」
華清平說到這又嘆了一聲，「你生得遲了，沒見過霍大姑娘，那才是真叫生得美，又溫柔聰明。
祖母那時候常說，整個京城能比得上太皇太后的，也就一個霍大姑娘了，我實在是不敢相信那樣一個人能做出那樣的事來」。
她說着伸手擰了擰華平樂慘白的臉蛋，「怎麼？嚇到了？酒酒，你要記得，情之一字，最是誤人。
你想想你自己，為了蘇掌院，鬧出多少笑話？這次更是為他生死一線！
雖說我們都覺得不可能，但為了情郎，霍大姑娘做出那樣的事也並不是不可能。
那時候我剛八歲，經常隨祖母入宮，與霍大姑娘也算相熟，霍大姑娘與太子大婚，我便求了祖母，隨着舅母充作霍大姑娘娘家人進霍府觀禮。
霍家向來人丁單薄，那一代嫡支只有霍大公子和霍大姑娘兄妹二人，大公子腿有殘疾，是連三公子背的霍大姑娘出門子。
連三公子將霍大姑娘背到花轎前，本來霍大姑娘該踩着長糕上花轎的，她卻突然轉過身，扔掉了蓋頭，將袖在手裏的匕首抵上了自己脖子。
我親耳聽到霍大姑娘當着眾人的面說得明明白白，她原是準備自絕的，只實在捨不得腹中孩子，才拚死鬧了開去，想為自己的孩子求得一線生機。
當時場面很亂，大人們都往前面擠，我被擠到了後面，等再看到時就是霍大姑娘推搡間錯手殺了霍大公子。
她心神崩潰，又受了推搡，當場就落了胎，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