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蠢萌小九願意聽哥哥的話

韓永的心情在一瞬間，是難以置信的，是恐懼不已的，是萬分崩潰的，反映到他那張胖臉上，就只剩了倆字：「扭曲」。

任誰見到被自己害死的人，突然變成了殭屍，並且還在逐漸站起身來，只怕都會變得像韓永一般完全不知所措。

但是韓永還是鼓起勇氣，懷著一絲絲的希望，對著明顯是始作俑者的徐淮問道：「淮哥，你這是轉職成亡靈法師了？這個殭屍受不受你的操控？」

但是很不幸的是，胖子基本上被所有人給無視了。

雌性野人在雄性野人站起來的時候，便絲毫不顧他身上的血污，直接死死的抱住了他，嗚嗚咽咽的哭出聲來。

雄性野人卻只是獃獃的站著，彷彿無知，無感。

徐淮更是沒有理會韓永的擔心，只是皺著眉上下打量著雄性野人的軀體。

「話說肚腹和咽喉都被咬成這樣了，不會一個用力就斷了吧？還有這前臂的爪痕……」徐淮有點擔心這傢伙鬧騰不了兩年。

「絕對沒有問題！說兩年就是兩年，不會多一天，但也絕對不會少一天。你要相信一個頂級神器的判斷！」

事關衍天鏡的尊嚴，它表示創世能出品，絕對保質保量。

「那就行。不過這傢伙變殭屍后，智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支持他玩手工藝品了。乾脆把這骨矛也幫他修下吧，剛才捅老虎時太用力了，我把中間擰裂了，弄紮實點，但也不要用太多創世能，還得攢著救菲菲呢！」

「修個矛而已，毛毛雨啦！」

衍天鏡一邊釋放出一縷創世能向著矛身纏繞過去，一邊鄙視徐淮快養成了「攢能救菲」這種吝嗇鬼式的口頭禪了。

即使只是釋放了一縷創世能，但是對於骨矛來說，就已經根本不是修復了，而是進行了完全的改造升級。

新的骨矛還是保持了原本矛身那微小的弧度，通體銀白，既堅且韌。

而作為矛尖的半尺獸牙已經和矛身融為一體，也成了銀白色，鋒芒畢露。

就連原本捆綁獸牙的藤蔓也化作了螺旋紋的血擋，這可讓徐淮有點愛不釋手了，而且作為男人的通病，手裡一旦握了什麼尖銳物，就有點迫不及待的想找點什麼來捅一捅。

當然，握著不尖銳東西的時候也會這麼想。

徐淮對衍天鏡說道：「事情這就算辦完了吧？我正好拿胖子試試這新矛的手感，弄死他我們就走。」

韓永大驚失色，原來我無論從精神上效忠（跪地發誓），還是肉體上效忠（化身肉盾），竟然都不能改變被淮哥幹掉的結局了么？

現在這局面怎麼破？

眼看著徐淮面帶獰笑手提長矛而來，韓永只覺得渾身冰涼，絲毫做不出任何反應。

「或許饒他一命，也有些許好處。」衍天鏡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也就是韓永聽不見衍天鏡的話語，不然他這一刻都能把衍天鏡從掛墜到鏈子再到掛鉤都給結結實實的舔上一遍。

徐淮這邊矛都舉起來了，聽到衍天鏡的話手上就頓了一頓，問道：「什麼好處？」

衍天鏡拿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個橢圓，然後徐淮便看到在這個橢圓兩端都聚集著不少的星星點點的銀芒。

「這些是什麼？」徐淮點著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小點問道。

「是下個時代的穿越者們，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都聚在一起。雖說我們是有心算無心，但你畢竟是一個人，同時對付這麼多人，估計會非常吃力，這時候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衍天鏡勸說道。

徐淮冷笑，「就憑他，也算一份力量？不拖累我就不錯了，而且到了生死關頭，他是幫我還是幫穿越者們都還兩說呢！」

「呃，」衍天鏡被徐淮頂了一句，發現他說的確實在理，不過從他看韓永的表現，這胖子已經基本被徐淮給馴化了，無論是到了絕地還是到了頂峰，只怕都生不出一點反抗暴政的念頭來。

所以衍天鏡還是多說了一句，「再者，帶著他穿梭也不會耗費我們攢下的創世能，他在這裡搞了這麼多事，自己就帶著不少創世能在身。」

「那行，我們出發，到人最多的那個地方去！」

只要不浪費救菲菲的創世能，徐淮自然沒什麼意見。

隨手將銀矛拋出，看著銀矛翻了個跟頭朝下插在雄性野人的腳邊，徐淮開口多囑咐了一句：「別覺得憋屈，任誰都有生有死。但能保護好自己的愛人和孩子，是一個男人這輩子最高的成就。如果你在這兩年裡做到了，想必也能笑著死去吧！」

說完，徐淮拖著如蒙大赦欣喜若狂的胖子，一步走進了衍天鏡打開的時空蟲洞。

蟲洞閉合，幾人與這洪荒再無任何聯繫。

徐淮等人走後許久，雌性野人方才從雄性野人懷中抬起頭來，開口輕輕說道：「我覺得他說的不對。」

雌性野人將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藤蔓撿起來，這些還是剛才搓制好準備用來背雄性野人回家的，現在雌性野人卻拿它將雄性野人被咬開的腹部一圈一圈的纏好繫緊。

「保護好我和孩子雖然是你的責任……」

雌性野人將雄性野人的手臂也都纏好之後，取了最細也最柔軟的藤蔓，輕輕柔柔的將他被撕開的脖頸也全部纏好，在後頸處打了個小小的死結。

做好這一切之後，才看著他已經變作灰白色的眼眸接著說道：「……但是我卻只想你能一直陪著我，一起生，一起死……」

「嗚嗚嗚，你自己一個啞巴，連話都說不清楚，爛好心去幫什麼人啊！你就不會好好想想，你死了我們還能怎麼活！」

「現在只剩了兩年給我們，這怎麼夠？這怎麼夠……」

看著雌性野人哭的氣都喘不勻了，雄性野人突然抬起了手臂，將自己的妻子緩緩擁住，用乾枯的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脊背。

雌性野人頓時哭的更大聲了。

一年光陰，轉瞬即逝。

天已經很晚了。

山洞裡，一團跳動的火焰上烤著一整條獸腿，不時有油脂從肉上滑下，滴落在燒紅的木柴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雌性野人正借著火光，手拿一塊赭色的石頭在粗糙的石壁上刻畫著什麼，不時地也會反過身將獸腿翻轉一下。

「踏踏踏」，洞外傳過來沉重的腳步聲。

「你回來啦！」

雌性野人笑著將手裡的赭石丟掉，在身邊一個水盆里洗了洗手，站起身來。

走進來的正是變作殭屍的雄性野人，銀矛上穿著一隻半大的巨頜虎。

「這麼小的你也給打了，再這麼下去，這整片山林里都不會有老虎了吧？」

見又是巨頜虎，雌性野人失笑道。

接過雌性野人遞過來的一碗虎血，雄性野人一飲而盡，待得雌性野人給他擦凈嘴角，這才向著山洞深處走去。

裡面的一塊凹形的石頭，被幾張軟軟的虎皮鋪的滿滿當當，上面滾著一個胖胖的小小人兒，一手捏著小勾勾，一手抱著腳丫啃得正香。

「早就醒了，鬧了好一會兒，一直喊著要吃肉，過會兒我再喂它吃點。」

或許是聽到母親說肉，小小人兒把腳丫放出來，開口道：「蚩尤尤，蚩尤尤……」..

「就光會說個吃肉肉。」雌性野人愛憐的揉了揉小小人兒的肚子。

雄性野人泛著藍光的灰白眼睛看著面前這一幕，竟然泛起了幾分靈動的光彩。

他突然轉過身，對著雌性野人比劃了幾下。

雌性野人眼眶裡頓時便充滿了淚水，捂著嘴強忍著沒有當場哭出聲。

待得小小人兒吃過肉睡著后，兩人才依偎在洞口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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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不好么？你不是已經證明那個方法有效么？或許……或許不止兩年呢？」

或許是雄性野人比劃了什麼，雌性野人再次哭了起來。

「我們一起想了那麼多辦法，只不過想多爭取那麼一點點時間……」

許久之後，山洞深處。

雌性野人紅腫著眼睛，看著雄性野人輕輕抱起那個小小人兒，將他攥著小拳頭的柔嫩胳膊在自己僵硬的臉龐上輕輕蹭了幾下。

然後放在自己的唇邊，慢慢張開了口。

兩根鋒銳的獠牙緩緩伸長，輕輕柔柔的刺破了細嫩的胳膊，一股股帶著綠意的血液毫無保留的注入到了小小人兒的體內。

許是感受到了疼痛，小小人兒帶著哭聲醒了過來，本來一雙黑亮的眼眸，此刻已經逐漸的向著灰藍色轉變。

雌性野人在旁邊忍著淚死力捂著自己的嘴巴，看著雄性野人眼眸中的藍色光華一點點消失，直到整個身體也開始皴裂、崩碎，這才將小小人兒接過來抱住。

扶著雄性野人靠在石壁上，半依偎在他懷中的雌性野人一邊輕拍著小小人兒睡覺，一邊給正在死去的丈夫喃喃述說。

「你放心的走，我已經把你教我的所有，都畫在了石壁上。」

「我會教會他所有你會的。」

「我也會告訴他所有你的事情，和他們的事情。」

「我會讓他好好活著，一直活著，一直活著……」

「……一直活到他們出現的那一天，把你所承受的全部，全部還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