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是掉茅坑了嗎？

春夜微涼，人群攘攘。

林嬌嬌本不打算多管閑事，看馮春蘭在鄧寡婦手裡吃癟，也算幫自己出口氣。

惡人自有惡人磨。

偏聽那鄧寡婦明裡暗裡的提及林綿綿偷東西，頓時有些不滿。

施施然從門裡走出來。

「鄧嬸子來了，在門口站著幹啥，有啥事進來家裡坐著說。」

鄧寡婦這會倒不肯進門了，冷笑一聲。

「怎麼，這會想著讓我家去說了，你妹子做了壞事怕讓大夥知道啊？」

林嬌嬌幾步走到她面前，面帶笑意的看著她。

「嬸子這是說的啥話，我妹子啥人我自然清楚。

我就是覺得，有時候這人說話吧，就跟屙屎一樣，拉出來容易，怕你吞不回去。」

鄧寡婦臉色一青。

「你！哈，我倒是小看你了，林嬌嬌，行，我今天還非得當著這麼多鄉親的面把這事給掰扯清楚了。

你把林綿綿叫出來，這話我得當面跟她說。」

劉老太在屋裡等了半天沒見來人，聽門口吵嚷起來，穿了鞋迎出來，正跟往裡走的馮春蘭撞了個滿懷。

馮春蘭一把扶劉老太站直了，反身往屋裡招呼一聲：「綿綿，你出來。」

劉老太見幾人劍拔弩張的立在門口，奇怪道：「蘇家她嬸子，你這是咋滴啦？咋不進屋？」

鄧寡婦哼了下沒吱聲。

林嬌嬌轉頭對劉老太道：「沒事奶，鄧嬸子家丟了東西，讓咱幫著找找。」

林綿綿這會已經快步走到門口，見一群人立著，奇怪道：「鄧嬸子?找我啥事啊？」

剛才在屋裡就聽見外面吵，她聽林嬌嬌的話在屋裡忍著好奇，沒出來。

鄧寡婦見著她，兩步走到跟前就要去拽她衣領子。

「你個小賊坯子，把你偷的我家衣服還回來！」

「啥衣服？」

林綿綿讓她嚇了一跳，緊趕著往後退。

林嬌嬌一把拽住鄧寡婦手腕，將林綿綿擋在身後。

「有話說話別動手，鄧嬸子，捉賊拿贓，你說話可得講證據，哪個眼看見我家綿綿偷你家衣服了？」

鄧寡婦待要掙扎，卻偏偏動不了。這孩子啥時候力氣這麼大了？

「姐，我沒拿她衣服。」

林綿綿委屈道，自個還不至於眼饞那點子東西。

「就是啊，蘇家她嬸子，咱綿綿是你從小看大的，啥人你還不知道嗎？咋可能偷東西?」

劉老太見一群人圍著，自然不肯讓人坐實自個孫女的罪名，還等著過幾天給相看呢，壞了名聲哪行。

鄧寡婦見她不認，還要上手撕吧。

聞訊趕到的劉書記，趕緊吩咐人上前攔著。

「咋回事啊？都閑了啊，蘇家嫂子，大晚上不在家歇著，咋打到人家門口來了。」

剛才拉架差點讓她一爪子撓在脖頸上，劉書記心中暗惱，這基層工作真是不好乾，也不知道自個啥時候能回去。

鄧寡婦讓兩個婆婦拽著，氣的直喘粗氣。

「行啊，不承認?那我就當面說說。

劉書記，今兒早上我閨女出門洗衣裳，到門口肚子疼，就把洗衣裳的盆放在門邊上了，去了趟茅房的功夫回來，盆子頂上那幾件衣服就不見了。」

劉書記疑惑道：「你衣裳沒了，咋就說是人家綿綿偷的?」

「就是就是……」

鄧寡婦推開婆婦，整了整衣領。

「哼，自然是我閨女看見的。她說從茅房出來，正見著林綿綿打我家門口過。

你們說說，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也沒看著別人，不是她偷的還能是誰？」

見圍著的眾人紛紛點頭，鄧寡婦得意的朝著林綿綿質問。

「你說你沒拿，那你倒是解釋解釋，早上那會你跑我們家門口瞎溜達啥？」

蘇家跟林家中間隔了三戶，蘇家離村口更近些，一般不出村的人沒事也不往那邊走。

劉書記皺了皺眉，覺得鄧寡婦說的有理，又見林綿綿面色遲疑，心中有些擔心。

面上卻和顏悅色對她道：「綿綿，你也別害怕，有啥事說清楚就行，你早上去蘇家門口乾啥了？」

林綿綿想著不能說自個是去知青點找賀軒，一時又編不出別的託辭，只能急的擺擺手。

「我，我真沒拿她家衣服。你們相信我。」

一眼看見賀軒站在人群里，立刻目光希冀的看向他，希望他能替自己說幾句話也好。

豈料賀軒見她看向自己，眉心一皺，滿眼的厭惡，反而將頭偏向一旁，就像連他也信了自己是個賊一樣。

不由得心頭一酸，眼眶泛紅。

倒是盧勇在一旁悶聲開口。

「腿長在人家身上，還不興她早上出門溜溜。」

林嬌嬌看了他一眼，知道護犢子啊。

「啥時候溜不行，非得今天溜，上哪溜都行，非上我門口去溜，偏偏我還丟了東西?」

鄧寡婦呵呵一笑。

「林綿綿，你要是說不出幹啥去的，那就是你拿的！快把衣服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可就進你房裡搜去了！」

說罷抬腳就往裡沖。

「慢著！」林嬌嬌抬手攔住門口。

她自然知道林綿綿早上去了哪，衣服更不可能是她拿的。

至於蘇蓉為啥這麼說，想想賀軒今天的表現，她心裡也有了譜。

脆聲說道：「鄧嬸子，按你剛才所說，你們母女都沒親眼看見綿綿偷拿你家衣服對吧？」

「那會子就她從那走，不是她拿的是誰拿的?」

鄧寡婦理直氣壯的道。

林嬌嬌笑了笑。

「喲，照嫂子您這說法，從你家門口過就是偷了你家東西，那半夜敲你家門的，還不得是偷了你家的人?」

「哈哈哈……」

「說的在理，也不知道鄧寡婦一晚上被偷幾回?」

「你！」

鄧寡婦再次見識她的毒舌，張口就把她堵的氣都上不來。

劉書記咳嗽一聲。

「咳……嬌嬌啊，有事說事，別扯遠了。」

「行，我聽書記的。」

林嬌嬌從善如流道。

又轉頭對鄧寡婦道：「既然口說無憑，鄧嬸子不如把蘇蓉叫出來，大家對質一下不就清楚了。」

劉書記點頭。

「是這個理，讓蘇蓉把事再說說，看是不是有啥誤會。」

「能有啥誤會?」

鄧寡婦嘴上說著，轉頭在人群里尋摸。

「蘇蓉，你給我過來！給大夥說說你到底看見啥了！」

見閨女低著頭被推著過來，氣急敗壞在她背上拍了一把。

「磨磨蹭蹭幹啥呢？」

剛才自個干仗不幫忙就算了，還躲在後面看熱鬧。

蘇蓉抬起頭，臉上紅腫的巴掌印還依稀可見。

她雙眼含淚的拽住鄧寡婦的胳膊，不經意的露出帶著紫痕的手腕。

「喲，咋打的那麼厲害。鄧寡婦真是下的去手。」

蘇蓉抽泣道：「娘，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我確實看見林綿綿從咱家過，等出來一看，衣服就沒了。」

又轉頭看向林綿綿，臉帶祈求的說道：「綿綿，算我求求你，把衣服還給我吧，不然我會被我娘打死的。」

「蘇蓉你說啥呢！我咋拿你衣服了？你可別血口噴人！」

林綿綿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這是要借著委屈給林綿綿坐實罪名?林嬌嬌半點不痛惜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拉住林綿綿稍安勿躁，自己對上蘇戲精。

「今早上我出城，綿綿怕我背個筐子重，就送了送我。

回來的時候自然會經過鄧嬸子家門口，倒沒想到還讓人污衊偷了東西。」

「原來是去送她姐，那倒也正常。」

「剛才她咋不說?」

「你胡說！」

蘇蓉忍不住反駁：「明明早上你自個去的村口……」

林嬌嬌猜到她會搭茬，故意目露驚詫。

「原來你看見了。對，我剛才是胡說的，我妹子沒去送我。

其實，她是去了知青點。

不過有件事我想不明白，從我出門到我妹子出門的時間，相差最少一刻鐘，加上她辦完事再往回走，經過你家門口。算起來，起碼隔了半個鐘點吧。

你既然端著盆打算洗衣裳的時候，正看見我出門，上完茅房才見著綿綿回來……

我倒看要問問，你拉個屎需要這麼長時間，你是掉茅坑裡了嗎？」

眾人哄然笑起來。

蘇蓉張口莫辯，臉色一白。

「我……」

林嬌嬌見她答不上來，故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我明白了，你早上先跟在我後面，看我出了村，之後又尾隨綿綿去了知青點。等她走了，你還去知青點待了一會。再回家這才發現衣服丟了。」

見蘇蓉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知道自己猜的沒錯。

「你怕鄧嬸子罵你，就把丟衣服的事硬賴在綿綿身上，因為你知道她回去肯定會從你家門口路過。是不是?」

「你，你別胡說八道。我沒有！」

她怎麼會知道的一清二楚，蘇蓉暗自心驚，卻打死也不能承認。

不說這件事一旦認了，她娘回家肯定不會放過她，說了這種謊話，以後在村子里自己也抬不起頭。

卻聽人群里牛桂花開口。

「怪不得我早上看見蘇蓉從村頭回來。那會綿綿好像早就去上工了吧。」

今早上蘇蓉上工晚了，大家都有印象，林綿綿可是按時到的。

「我，我遲到是在家找丟了的衣裳。」

沒料到居然有人看到自己，蘇蓉有些慌亂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