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抉擇
「沒有辦法，陛下。」泉勵成慘然閉上眼睛，
「除非能夠像皇後娘娘說過的那樣，把肚子劃開，然後將小孩兒拿出來，再把肚子縫好。」
這是以前宋琉璃開玩笑的時候說過的。
泉勵成當時付之一笑。
他心裡，認為此事並無可行性。
且不說麻醉這一項，光是破開肚子之後的大出血，也會立刻要了產婦的命。
「哇」地一聲，李明珠終於哭了出來。
這些年，她習慣了事事讓宋琉璃給她做主。
現在主心骨已經躺倒了，她立刻六神無主起來。
滿眼淚水的李娘子趕緊將女兒拉出去，「這種時候，咱們千萬不能添亂。」
蘇紅英從聽到澤長寧說的第一句話，心中已經涼透了。
她眼前一黑，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幾步。
這時候，她的肩膀搭上了一隻溫暖的手。
她回頭一看，是宋駿抱著兩個孩子過來了。
她哭著撲上去抱住了他們，「琉璃她爹，怎麼辦？」
自從穿越以來，她從來沒有感覺這麼無助過。
他們一家三口相扶相攜，多難的關都闖過來了。
可是難產這件事情，確實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
這種情況，需要的，是一個無菌手術室和一場剖腹產……
這在現代很普通的一個手術，但此刻……
宋駿將手上抱著的娃兒，遞給身後的僕從，他澀然地說道，
「別急，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法子的。」
這些年的經歷告訴他，只有鎮靜下來，才能尋找到突破口。
蘇紅英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她爹，沒有法子了，丁朝陽已經是這裡最好的婦科醫生……」
宋駿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從自己的懷中推開，然後堅定地說道，
「紅英，我們回去吧！」
「回去？」
這兩個字猶如天空劈下的一個閃電，蘇紅英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問，
「回去？」
「對！回去！」宋駿十分鎮定地說，「只有回去，才能把女兒和外孫一起救回來！」
回去，就不需要做保大還是保小的選擇題。
蘇紅英也瞬間想通了。
她左右看了看，才小聲地說，「好，我們回去！可是怎麼回呢？」
宋駿將她拉到一旁，十分沉著冷靜地說，
「我馬上把倉庫里的糧食送給那些老弱病殘，只要加滿那個功德值，我們就可以回去。趁這時間，你去跟琉璃溝通一下。」
在郝連洪剛伏誅的時候，宋琉璃就說了，廚房的頂上出現了四行字：
何時還故鄉，歸去路已現，金雞放光彩，江山千萬重。
前幾天，宋琉璃還叮囑他，說總感覺那個數值隨時要圓滿。
讓他們悠著點，少做一些好事。
所以，有一些事，他都盡量讓別人去做。
他們父女倆，本來還打算要做些什麼壞事，讓那個功德值被倒扣。
────
想到要離開，蘇紅英的手有些顫抖，「爹娘和阿天怎麼辦……」
還有那些梨樹村的鄉親父老。
「跟阿天攤牌吧，他願意跟我們走，就一起帶走。」宋駿的神色十分嚴峻，
「他是我們的直系親人，應該也能一起帶走才對。」
蘇紅英連嘴唇都顫抖了幾下，「攤牌？」
穿越這件事情，是他們最大的秘密。
他們從來沒想到，會有主動說出來的一天。
可是，沒有龍沉墨的幫助，他們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離開。
「去吧。」宋駿眼神十分堅定，「最不願意讓琉璃出事的，肯定是他。」
這些年的風風雨雨證明了，他們撿的這個女婿，是值得信賴的。
蘇紅英也不再猶豫，「好，我這就去跟琉璃說這件事情。」
────
布置得十分精美的產房裡，到處瀰漫著血液的腥味。
宋琉璃頭髮凌亂，滿臉都是汗水。
她十分用力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這一波疼痛終於過去了，她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生娃這件事，真心不是一個輕鬆的事。
饒是以她這麼堅定的心性，也抵擋不住這如同潮湧一般的疼痛。
看著女兒這個狼狽的樣子，蘇紅英心中一痛，她湊到女兒的耳畔，低聲說，
「琉璃，你這情況要進行剖腹產，你爹說了，讓我們趕緊回去。」
「回去？」宋琉璃睜開雙眼，失聲叫了一聲，
「娘，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我們只有回去！」蘇紅英掏出手帕，幫宋琉璃擦拭了一下快掉落到眼睛的汗水，她壓低聲音說，
「你肚子裡面是兩個娃娃！而且還是難產，丁御醫已經問我們保大還是保小了。」
宋琉璃心中一冷。
連丁朝陽都沒有把握的事，肯定是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寶兒，別怕……」蘇紅英接著說，
「我們一家人回去！上醫院進行剖腹產就好了。」
又有一陣忽如其來的疼痛，將宋琉璃的思緒打亂。
她緊緊地咬住下唇。
「別咬嘴唇。」蘇紅英把一塊帕子塞到宋琉璃的嘴裡，焦急地說，
「不能再猶豫了！」
宋琉璃微不可見地點點頭，「娘，你把阿天叫進來。」
蘇紅英站起身，對房間里忙碌的宮女們說，「大家都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蘇紅英已經厲聲道，
「你們出去！然後把陛下請進來。」
一個婆子囁嚅道，「這樣不合規矩，敬國夫人……」
「快！給我退出去！」蘇紅英已經沒有了耐心。
她剛剛到這裡，就被龍沉墨封了一個敬國夫人。
她在宮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現在這一聲厲喝，把這些人嚇得不輕。
大家又對視一眼，終於出去了。
龍沉墨快步走進來，十分焦急地問道，「娘，為什麼把她們趕出去？」
他問這句話的時候，一顆心極速跳了好幾下。
他這一輩子，喜怒不形於色，鮮少有這樣失控的情形出現。
剛才，丁朝陽那句保大還是保小，將他嚇得不輕。
現在，蘇紅英又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來，他一顆心更是如同墜進了冰窟一般冰冷。
蘇紅英緊緊地握了一下宋琉璃的手，鼓勵道，
「寶兒，你好好地跟阿天說這件事，我先出去了。」
她要出去，做一些準備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