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遺憾

時聞舟沒有死成，因為現在幾個衙役衝進來晚晚的宅子，扣住了晚晚。

原來是其中一個衙役去上廁所的時候，剛好瞥到了時聞舟跟着晚晚離開的畫面。

然後迅速叫醒了幾個睡着的衙役，遠遠地跟在了他們後面。

在晚晚的刀已經划傷了時聞舟的腹部的時候，幾個人沖了進來，一把押住了晚晚。

連同那些作案工具，一起被帶去了衙門。

此時，已經是次日清晨。

時聞舟被送去醫館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急着趕去了衙門。

一進大堂，就看見柳溪兒站在旁邊，而晚晚則是跪在地上。

「秦氏，你可知罪？」

秦晚晚低着頭，一言不發。

「秦氏，你可知罪？」

大堂里依然是一片死寂，大堂外面卻已經圍滿了人。

「這不是春花樓的晚晚姑娘嗎？這是犯了什麼事啊？」

「你們還沒聽說嗎？說是晚上殺人的根本不是什麼狐妖，都是這晚晚姑娘搞的鬼。」

「不是吧？這麼一個柔弱的姑娘，能殺了那些大老爺們？」

「這不是因為你們男人都是見了春花樓的姑娘就失了魂了嗎。」

「……」

「但是晚晚姑娘不是去年就被唐家公子贖出來了嗎？」

「你可莫要提唐家公子了，自從他進京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說到底還是因為嫌棄晚晚的身份吧。」

「說來也是，自從唐家公子走了之後，晚晚姑娘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也不像以前那麼愛笑了，要知道，唐家公子還在的那會兒，晚晚姑娘是肉眼可見變得開心起來了，那滿臉幸福的笑容豈會有假。」

「行了行了都別說了，縣令大人在辦案，你們都安靜點。」

一時間，外面的人都閉了嘴。

「這是在幹什麼？」柳溪兒問時聞舟。

但時聞舟卻盯着柳溪兒一時間忘記了回答她。

這才幾天不見，柳溪兒就瘦了，整個人還灰頭土臉的，不知道她在那冰冷的大牢裏受了多少苦。

此刻，時聞舟只想快點帶着柳溪兒離開這裏。

「大人，既然真正的兇手已經抓住了，我是不是可以帶她離開了？」

聽到時聞舟的話，晚晚終於抬起了頭。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柳溪兒，突然在心裏明白了時聞舟為何會願意為了這個姑娘去死。

柳溪兒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她的眼睛是那樣的清澈，又是那樣的溫柔，像一隻容易受驚的小鹿一樣。

儘管是被關了幾天，也沒有讓柳溪兒顯出多少疲態，她好像隨時保持着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

這樣的姑娘，會有人愛她勝過生命，又有什麼稀奇。

想到這裏，柳溪兒再次垂下了頭。

是啊，只有這樣的姑娘才配被愛，而她這樣出身青樓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得，所以唐秋生才會不要她了，所以那些噁心的賤男人都是死有餘辜。

罷了，這一世，她也已經活夠了，若是她真的不想，那他們也沒有機會能抓住她。

若是她真的想，時聞舟現在也該被送去仵作那裏了。

一切都是她自願的，這樣活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晚晚在心裏如此想着。

「現在證據就擺在面前，就算你今天不願意開口，也影響不了結果。待仵作鑒定完最後一具屍體，本官一樣能定你的罪。來人，拖下去關起來。」

兩個衙役走過來，把晚晚押了下去，晚晚始終沒有為自己說一句話，也沒有掙扎一下。

隨後，時聞舟帶着柳溪兒離開了衙門。

圍觀的人群也都散去了。

時聞舟先是帶着柳溪兒去買了幾身新衣裳，再帶她回客棧好好梳洗了一番。

柳溪兒下樓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她愛吃的東西。

「你慢點吃，不着急。」時聞舟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提醒。

「剛剛那個，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為什麼會被關起來啊？剛剛那個姑娘也跟我一樣會被關幾天再放了嗎？」

柳溪兒一邊吃，一邊問了很多問題。

「這……」時聞舟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起。

最後他只是告訴柳溪兒這個地方不能多待了，吃完東西他們就離開。

剛剛坐上馬車，時聞舟就聽見經過的路人的對話。

「這晚晚姑娘還真是可憐，賣身葬父母，又因為臉上的胎記不被人待見，經常有人故意去春花樓折磨她。後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待她好的唐家公子，卻被聖上徵召去了戰場，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停，你可別再說了，唐家官爺全家搬走的時候特意拜託過鎮里的人千萬不能將這個消息傳到晚晚姑娘的耳朵里，雖然他們一直不待見晚晚姑娘，但那畢竟是唐家公子的遺願。」

「這晚晚姑娘明顯是有心疾了，等到仵作的結果出來，她多半是會被處死。哎。也不知道這晚晚姑娘前世是造了什麼孽，今世要受這樣的苦。」

「你就別再可憐她了，那些被她殺死的男人不可憐？人是有色心，但罪不至死，更不至於連內臟都被挖空了。」

「也是，唐家公子走的時候給晚晚姑娘留了那麼一座宅邸，應該也是留下了不少財產，晚晚姑娘明明是可以安享後半生。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就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時聞舟當然聽見了，馬車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最終還是選擇停了下來。

「溪兒姑娘，我們能否在這裏停留幾天，我想起來我還有一些事情沒做。」

讓時聞舟沒想到的是，柳溪兒這次沒有催著要趕路，而是很快就同意了。

就這樣，兩個人在鎮上又待了幾天。

沒多久，晚晚被處決的日子就定了下來。

在晚晚被處死的那天，鎮里去了很多人去圍觀，大多是替晚晚覺得惋惜的，也有一些人覺得她這是死有餘辜。.jj.br>

時聞舟也隨着人流一起去到刑場，思考了很久，他還是想在晚晚死前告訴她她不是被拋棄的，也有人真的在愛她。

但結果並不如他的意，在他們趕赴刑場的時候，晚晚已經被處決了。

從現場回來的人說：「聽說是晚晚姑娘自己找縣令大人改的時間，這是她最後的要求，應該是覺得無顏面對被她殺害的人的家人吧。」

「哎，她到死之前表情都沒有變化，一點害怕也看不到，看上去，更是想早點死。」

最終，時聞舟想說的話，沒有傳到晚晚的耳中。

再次趕路的時候，時聞舟破天荒地很安靜，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柳溪兒也好像什麼都知道，她什麼都沒有問。

兩人一路沉默著離開了雲溪鎮，柳溪兒沒有注意到，跟着她的黑影已經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