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已成陌生號碼

宣一汐伸手胡亂摸了幾下，才摸著了床頭柜上面放著的手機。

拿到被窩裡一看，眩目刺眼，刺得她又馬上閉上了眼。片晌，她才強睜著眼睛，翻看剛才隱約聽到的微信消息。

【汐姐，我大概半小時之後到你樓下。】

消息是小安發的，今天有雜誌拍攝的行程。

距離熱搜登頂那晚已經過去一天了，因為話題度太高，明天原本有個小型公演活動，因為怕過程中會出什麼幺蛾子，經紀人蔣鏘也幫她取消了。

自從前晚開始，她再也不敢看熱搜了。

拿起筆來認認真真地梳理了一遍他們的過去，把那些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記錄下來：

留下過真實姓名的許願牌。

萬聖節時貼在餐廳牆面的合照。

在情人牆上寫有他們名字縮寫的手印。

在一天之內，一點一點地去回憶，一點一點地去強忍，一點一點地去記錄。不止腦袋發痛，身體也好像被透支了一樣。

她還計劃著，哪天等熱度過去了，乾脆去把這些全部給毀屍滅跡了。

一大片陽光透過落地玻璃招搖地淌進她房間，幾乎要照到她的床角了。

宣一汐懶懶地撐起身子，稍微扭動了幾下脖子，才慢慢挪到床邊站起來，正要把手機放回床頭之際，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陌生來電。

盯看著接聽鍵浮動了兩下，鈴聲才響起。

183……

號碼手機並沒保存，也感覺很陌生，宣一汐很快就把電話直接掛斷了。

按照她的經驗，這多數是推銷電話，如果真有急事的話，肯定接著就會打第二遍過來。

她隨手把手機放回床頭櫃，靜看了幾秒，看對方沒再打來，她就去洗刷了。

雜誌拍攝是在一個影樓里，宣一汐到達后，花了大概一個小時化好妝，就進入攝影棚進行拍攝了。

期間趁著場務換背景的空隙，宣一汐走回到小安那裡要水喝。

她每次外出工作，都會帶上自己的水瓶。宣一汐剛從小安手上接過水瓶，就見她一臉難色地看著自己，眼神閃爍猶豫。

「怎麼啦？」宣一汐感到奇怪。

「嗯……」

小安支支吾吾了片晌，才終於開口說：「蔣大說讓你拍完照給他回電話，說……」

宣一汐把水瓶抵到嘴邊，一仰頭，就往口裡灌了兩口水，看小安吞吞吐吐的，她忍不住追問：

「說什麼？」

小安強扯了一下唇角，實在是不知道怎樣說得清楚，就直接把已經打開了網頁版面的手機遞到她面前，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宣一汐心裡一涼。

現在，她對於來自網上的信息都異常地敏感。都不需要去看內容，她就已經有不祥的預感了。

空著的一隻手定格在一個垂落的姿勢，卻極不自然，每一下抬起，都帶著抗拒。

接過手機的一刻。

果然。

踩著三寸高跟鞋本就重心不穩的她，在受到驚嚇的一瞬間幾乎要軟倒在地，另一隻手裡的水瓶因大幅度的搖擺盪出了一口水掉到了地面。

屏幕里的一句標題死死地把她的胸口堵住。

[定情信物！方澤家居節目房間內現宣一汐鍾愛角色手辦。]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被拍到了！

她花了十多個小時整理的證據，居然一個沒中，最後還是從方澤那邊曝光了另一個證據出來。

但那個算得了什麼。

嚴格上來說，那原本就是他的東西。他還把它留在房間，宣一汐沒感覺有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網友這樣一波一波地扒料出來，如同裂變一樣，高速而又猛烈。她要一遍一遍地去想借口澄清，那往後她的日子要怎麼過？

一想到這，宣一汐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就在這時，她自己的手機響起來了。

號碼183……

宣一汐瞥了一眼就向小安煩躁地說：「推銷電話，你幫我打發。」

她現在連打發推銷電話的心情也沒有。

「不是……」

小安看了一眼宣一汐的手機屏幕，又一次支支吾吾地，說，「不是推銷電話。」

她拍攝的時候都不能帶上手機，所以都是交由小安保管，有什麼來得急的電話，讓她幫忙接聽。

可這時小安的神色，卻讓她感到奇怪，因為那不像是有急事表情，宣一汐遲疑地拿起手機，同時問：

「你接過了，是誰？」

小安眼疾手快地往宣一汐手機一滑，就幫她接聽了電話，然後才說：「你聽聽就知道了。」

小安好像生怕她不接電話一樣，讓宣一汐更是狐疑了，慢慢把手機放到耳邊，禮貌地打招呼：「你好。」

那邊沉靜片刻，才發聲：「是我。」

一把極其熟悉的聲音刺進她神經，刺得她的整個腦袋都密密發痛。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即便手機已經更換了好幾代，她也能僅從聽筒中就分辨得出，對方就是方澤。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的拇指也熟練地一按，掛了。

剛剛曝光了手辦的事她都還沒有消化完，她現在可真沒有精力去應付他。

手機「咻」的一下遞給小安，宣一汐說：

「剛不小心把電話掛了，你幫我拔回去，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

小安張著一雙驚愕的眼睛看向宣一汐，說：「我早就問過了，他就一直不肯說，說要等你接電話才說。」

大意了，當年只想到拉黑他的電話號碼，卻沒有想到要把她自己的手機號碼也換了。

或許也是因為她有把握，他不會再找她吧。

但是，以來他從沒有找過她，現在他這麼突然地找上來，還是在輿論這麼熱烈的時候，她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事。

「呃……小安。」

宣一汐整理了一下厭惡的表情，變得有修養起來，才說，「這樣，你回拔過去，就說我剛剛在換衣服不小心弄掛了電話。」

小安：「然後呢？」

宣一汐：「然後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小安：「不是說他要直接跟你說嗎？」

宣一汐：「你說我在換衣服，手忙著沒法拿手機。」

「那還不是一樣……」

最後還是要讓她重複問方澤她早就問過的問題，小安有點抗拒。

宣一汐於是跟小安詳細地說了一套流程，小安才不情不願地去回撥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幾下就接通了。

「你好。」

還是他那把一貫冷沉的聲音。

「你、你好，我是宣一汐的助理小安，汐姐剛剛換衣服不小心掛了你的電話，不好意思。」

宣一汐在小安面前大大地比了個贊，表示對她這個開場白很滿意。

「然後汐姐現在在換衣服，沒法接電話，我在更衣間的門外，你要說什麼我幫你傳達。啊？不是不是，是真的，她現在真的是脫光了。」

宣一汐：……

「真的真的什麼都沒穿，在裡面等別人拿衣服過來，所以時間要等好久喔。」

宣一汐：……

看著小安已經嚴重偏離了航線，「唰」的一下，宣一汐沒忍住搶回了手機。

「我助理誤會了，我已經換好衣服了，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宣一汐語氣是禮貌的，只是語速說得極快，帶著一點想快說快結束的用心。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發聲后，那邊靜默了兩秒，才緩緩開口：

「就是最近熱搜的事，我公司希望跟你公司共同出方案闢謠，需要約你跟經紀人一起談。」

沒想到他原來是說這件事。

就這次熱搜來說，信息基本都是從他過去的節目里得到對證的，他能配合闢謠的話，比起她單方面去解釋更有說服力。

而且現在真的需要儘快把網友們的熱情冷卻下來，不然一直被他們這樣深扒下去，下一個被曝光的，不知道又會是什麼。

宣一汐於是爽快地說：「好，定幾個你們方便的時間，我們對一下行程之後通知你……們。」

事她是答應的，但人她還是不想有過多的接觸，就算是即將要共赴大業也不行。

方澤大概說了幾個可行的時間后，就說：「等你通知。」

停頓片刻，他又補了一句：「你換衣服還挺快的，下次見。」

宣一汐：……

通話結束在一片忙音之中。

拉黑！

必須拉黑！

可現在就把他號碼拉黑的話，萬一在約見之前他又打來卻發現被拉黑了，那就挺尷尬的，還要一直尷尬到會面結束。

宣一汐於是把剛剛的手機號碼保存起來，在聯繫人名字那欄寫下：談完就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