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獲得自由
可能是許靈珊的病快好了，也可能是因為謝思清表現的太過懂事，所以今日沈錫幕對她格外的有耐心。
「還有什麼事嗎？」
「你說，我聽你的話，便可以出去的。」
謝思清臉色蒼白，手指輕輕的在空中比劃着。
「啊……」沈錫幕恍然道：「當然可以，你先稍等片刻，等會兒我派人來接你。」
「好……」
這一等，便等了一個上午，就在謝思清絕望的以為，沈錫幕忘記了她的時候，終於，她又重新聽到了腳步聲。
但是這個腳步聲，她並不熟悉，既不是沈錫幕的，也不是那些欺辱她的僕人的。
很快，二樓的樓梯口出現了一個女人，那人背光而立，謝思清一時間沒看清她的容貌。
「少夫人，我是綠珠，許姑娘的貼身婢女，我奉少爺的命，接你出去。」
許姑娘？是救了相公的那個表妹，許靈珊嗎？
相公說，許姑娘最是良善不過，可是為什麼，她的婢女看起來卻這般的凶。
走出水閣大門的那一刻，迎面而來的亮光刺痛了謝思清的眼睛，她下意識抬起滿是紗布的手臂，遮擋着頭上的白光。
好亮啊……
謝思清許久不曾笑過的，幾乎僵硬的唇角緩緩向上勾起，她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她真的出來了。
她見到了陽光，樹木，花花草草，她還能聞到風吹過來的味道。
青青的，澀澀的，是雨後泥土的芳香。
綠珠忽然扭過頭，看見扯著嘴角微笑的謝思清，突然嗤笑一聲，「怎麼了？被放出來就這麼高興？不過你別得意太早，你嫁給沈少爺，那是高攀了，就你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啞巴，也配給嫁進我們沈府當少夫人？」
謝思清被綠珠奚落的抬不起頭，她出身不明，連父母在哪兒都不知道，只知道在她的記憶中，她一直都生活在水月庵。
水月庵是個庵堂，住在裏面的都是出了家的尼姑，她是裏面唯一一個未出家的俗門女子。
在遇到沈錫幕之前，她每日晨昏定省，敲鐘，灑掃，跟着師父們念經。日子日復一日，她什麼也不必想，只需要每日這般便足夠了。直到遇到沈錫幕，直到嫁進沈家，她才明白，什麼叫所謂的門第之別。
沈錫幕是青州總兵沈弘卓的兒子，而她只是個來歷不明的啞巴。其實不止是綠珠，其他府里的人，也都是這般說她的。
他們說，她高攀了沈家。
他們說，她的出身，原是不配嫁給沈錫幕當正妻的。
起初，謝思清並不覺得這都有什麼，可是聽人說的多了，謝思清也覺得自己不配了。
綠珠見她這般，更加得意起來，「你有自知之明便好，長的也就那樣，跟我家小姐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知道沈少爺看上了你什麼。」
謝思清本就自卑，綠珠這般說着，更是加重了她心裏的自卑。
是啊，相公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呢？難道他娶她，真的只是因為想用她的血救他的表妹嗎？
綠珠繼續往前走着，嘴上一直嘮叨個不停。而隨着她不停的嘮叨，謝思清的頭也越垂越低。
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謝思清與沈錫幕的婚房了，兩人現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理應住在一處。
但是一想到這裏，綠珠忽然停下了腳步，她一停下，謝思清也被迫停了下來。
綠珠越想越是不平，她家小姐這一輩子為了沈少爺，吃了多少苦，可沈少爺最終卻娶了這個傻裏傻氣的啞女，憑什麼？這個女人，她到底憑什麼能嫁給沈少爺？
她要為她家小姐討個公道。
謝思清輕輕戳了一下綠珠的後背，她身子實在太過虛弱，這麼看起來反倒有幾分脆弱的乖巧。
「怎麼不走？」
綠珠乾咳一聲，「走啊，怎麼不走。」
卻轉身往另外一個岔道口去了。
不知為何，綠珠突然腳步加快了許多，方才她正常行走時，謝思清還能勉強跟上，可是她一快了走，謝思清就完全跟不上了。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一邊忍着腹部傳來的針刺般的痛苦，一邊拚命小跑着跟上綠珠。
綠珠時不時扭頭看上謝思清一眼，像是看好戲似的，看她臉上逐漸失去血色，看她就連走幾步路，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
就這樣柔弱的小身板，怎麼能跟她家小姐斗？..
剝她一層皮都是輕的
「怎的走這麼慢？你要是再不跟上，我可就先走了。」
綠珠轉身便走，謝思清只得提起一口氣，加快腳步，忍着疼，繼續努力的跟上。
「到了。」綠珠道。
謝思清眼前都是花的，她好不容易鎮定了一下心神，待眼前清明一些，剛要同綠珠說話，就見綠珠轉身走了。
謝思清抿了抿唇，心道，綠珠還沒告訴她，相公去哪裏了呢。
剛才走的太急，她根本沒有看清自己到底來了一個什麼地方，直到現在，她抬起頭時，方才看清了。
她所在的是個長滿了雜草的、荒蕪破敗的院子，正前方的屋子，大門還有斗檐、樑柱上的紅漆都斑駁了，看起來十分的破舊。
雖然破舊，但相比起被關在水閣里，這麼已經好很多了。
水閣……
想到這個，謝思清就是一陣的后怕。
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被關進那種地方了。
謝思清弓著脊背，緩了口氣，這才慢慢上前，將房門打開。
房門打開時，同時響起了沉重的開門聲。
房間許久未有人清掃，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就連地上，都是厚厚的一層塵土。空間雖然不大，但是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桌子以及幾把椅子。
謝思清是個很知足的人，這裏除了臟點兒，其他的，對謝思清而言足夠生活了。
只是她現在真的堅持不住了，只草草的拿撣子將床上的灰塵拂了，然後連床墊都沒有，就這麼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環著身子躺了上去。
這一躺就是一日。
等謝思清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黑夜中，她隱約聽到了「吱吱」「吱吱」的聲音，很快，她感覺自己的腳忽然被咬了一下，謝思清「啊」的尖叫一聲，差點兒從床上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