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析陰謀黛玉論動機 為合作紫凝談信任
王紫凝沒有想到,自己剛動了些心思,準備挖北靜王的牆角,這北靜王便想端她家白菜了!
不,北靜王謀划此事,應該更早一些。
王紫凝有理由相信,這就是一場陰謀。
一個王爺,二十多歲了,竟上趕著給小自己好幾歲的神武將軍之子、從六品的馮紫英當伴郎?
且黛玉素來心細,若不是北靜王買通了史家的下人故意藏起,她怎會輕易弄丟自己的字跡?
史夫人還在繼續:「因牛老太太去年當著眾人的面兒說了那一番話,一般人家,便是有心,也不敢再來林府求親。
北靜王雖非皇族,卻也有郡王的王位,也只有他,敢跟那位掰腕子。」
保齡侯畢竟是天子近臣,比別人更能揣測聖意,早就猜到,這二皇子並不是皇帝屬意的儲君,史夫人也知道這一節,故言談中並沒有多大敬畏。
「妹妹,你說,這豈不是天作之合?我敢說,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人家了!」
王紫凝耐著性子聽她說完,借口需得與林如海商議,才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個高規格媒婆。
——這公侯之家的夫人,潛力都很大嘛。本以為這位史二夫人是個耿直老實的,沒想到竟還有當媒婆的天分!
只不知這史家兩位侯爺,知不知道北靜王是個反賊?
若是不知道還好,若是知道……那豈不是意味著反賊的隊伍又添兩員大將?
王紫凝覺得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偏偏這兩日林如海去京郊巡視各個礦山、作坊,無法與他商議。只能等他回來,再做定奪。
下午,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王紫凝的便宜二嫂,王子騰夫人。
「紫凝,我才聽說了一件喜事,特來恭喜你。」
王紫凝:「……」
這叫哪門子的喜事?
「不知二嫂聽誰說的?」
「還用聽誰說?如今勛貴圈裡差不多都知道了,都說你家玉兒有福分呢,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位王爺,肯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王子騰夫人在縣主府坐了半日才走,言語間不過一個意思,希望王紫凝促成北靜王與黛玉的親事。
這算是徹底坐實了兩點:
第一,北靜王此時提親,確實是早有預謀;
第二,王子騰和北靜王,果然已經聯合了。
只是有一點她想不明白:就算這時候提親,就算林家答應,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一套下來,怎麼著也得大半年。
可從秦可卿和科技大學眾卧底提供的線索來看,那伙人顯然等不了這麼久了!
王紫凝心很亂,林如海又不在家,她只好請了黛玉出來商量。
如今朝堂之事,夫妻倆也不像以前那樣瞞著黛玉。一來是因為黛玉足夠聰慧,能給他們出謀劃策;二來,他倆都覺得,幾年之後,女子入朝堂,或許會成為可能。
黛玉聽說自己丟失字條的背後,竟還有這麼複雜的陰謀,小臉兒也氣得通紅。
「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好的姑娘家,名聲就這樣被他們拿來算計么?」
王紫凝一愣:「名聲?他們要算計的,是你的姻緣啊!」
黛玉咬著唇搖搖頭,道:「不是的,媽。若真是為了姻緣,他們大可以早些下手。這時候才提這件事,還故意鬧得人盡皆知,不過就是為了造勢。
若我猜得不錯,他們是想借這件事,讓所有人都認為爹爹與北靜王聯手了!這樣一來,那些騎牆派很可能會倒向他們,甚至陛下也會對爹爹起疑心!」
王紫凝聽了,恍若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
怪不得老林總說她在政局方面的敏感性太差,是真的差!連黛玉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都能一語中的,她堂堂心理學碩士卻猜不出來!
——這種對比讓王紫凝深感挫敗,直到若干年後,當她知道,在政局敏感性上碾壓她的是帝國第一和第二任首相,才終於釋然。
沒辦法,人家這政局敏感性是刻在了DNA里,她自然比不了!
知道了北靜王的這一層意思,王紫凝便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一點——再不跟皇帝信息共享,怕是來不及了。
可林如海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出了城……
再細想想,老林為什麼出城?不過是因為前些天,城外各個工坊頻頻出現問題,他派了手下的侍郎和郎中去查看,竟沒有解決,才迫於無奈,不得不自己出馬。
王紫凝突然有些心驚:若這也是敵人分而化之的計策,老林豈不是危險?
黛玉也想到了這一層,已是面如土色:「媽,怎麼辦?爹會不會……」
王紫凝卻又想到了另一點,果斷地搖搖頭:「不會!他們若為了害你爹,就不必如此折騰了。何況,你爹和科技大學,如今可是一個誰也捨不得丟的香餑餑。
不過,咱們也得做些事情,不能任由這幫畜生胡來。玉兒,你去叮囑家裡的人,千萬守好門戶。至於我……我這就去一趟卧瀾院!」
太上皇在卧瀾院住了兩年,王紫凝只吩咐下人們好好照顧,自己卻從未踏足過——成親第二日拜會長輩時,因住的是林家別院,來的自然也不是縣主府的卧瀾院。
第一是為了避嫌,就名義上說,太上皇也不過是個遠房的族伯。這年代便是兒媳和公公,也須得避嫌,何況這同族的關係可遠了很多。
第二則是……王紫凝對皇帝這種生物,總有敬畏之心。
但此時,卻不得不面對了。
王紫凝來到卧瀾院,命守門人先去稟告。很快那人便出來回告,說太爺請她進去。
只是那人看著眼生,卻不是林家的人,想必是太上皇身邊的暗衛。王紫凝跟著進去,只見太上皇就在院子里的竹椅上靠著,斑駁的樹影投射在他臉上,顯得又蒼老了很多。
「如海媳婦,」太上皇苦笑道,「朕……是不是特別不會當爹?」Z.br>
王紫凝聽他如此自稱,便知道,有暗衛守著,這卧瀾院內談話,定不會給旁人聽了去。
故跪下稟道:「父子之間,最珍貴的便是彼此的信任。十幾年前的悲劇,源頭便是陛下對義忠親王的不信任。而今,臣婦斗膽請陛下信皇上一次,以免朝居動蕩、生靈塗炭!」
「大膽王氏!」太上皇怒視著王紫凝:「你真以為你為如海生了兩個孩子,朕就不敢殺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