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崽居然比我還能睡（完）
腦袋嗡嗡作響，一陣陣眩暈襲來。
她抬手捂住不斷發疼的腦袋，在腦海中遍遍呼喚著許久不曾出現的77。
算卦者向來不自算，但是危機的嗅覺卻比常人要更為敏銳些。
前幾年她雖然有過類似的感受，但這感覺只是淡淡的，時不時地干擾一下生活罷了，她一直未放心上，因此也沒聯繫到這一點。
還是太過鬆懈了啊。
可究竟是因為什麼，她會突然這樣。
她搞不懂，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境況。
明明她已經在此之前仔細研究過，知道這場手術對她而言除了手脫力以外，不會有任何傷害。
可是怎麼還是會這樣。
女孩喘著氣，絕美的側顏上有虛汗不斷滾落，她無力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只覺視線愈發朦朧。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於此刻在她腦海中響起。
【警告，警告。】
【主系統修復失敗，現準備將各位宿主送回原世界，因系統原因，傳送速度略有偏差，請各位宿主耐心等候。】
【另：為向宿主表達我們誠摯的歉意，特向各位宿主派發系統禮包。請各位宿主們在使用后給我們評五星好評哦么么噠~】
原來如此……
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放誰身上也不能立即接受並且五星好評的……吧？
而且。
她望向手術台上即將蘇醒過來的女子，清冷的眸底有淚花打轉。
明明很快就要見到原主媽媽了……
她費勁心力想要獲得的母愛，也將在這一天實現。
可系統崩壞為什麼會放在這一天。
難怪啊……難怪這階段77都沒怎麼出現，原來是因為它在跟別的系統一起搶修主系統呢。
可是……
她抬了抬上下打架的眼皮，最後再看了眼手術室的門。
鋼質門在幽幽燈光的照耀下，發出冰冷的光澤。
門外的他還約莫還坐在椅子上，乖乖等著她出來吧。
想起她進手術室前，江行止那莫名發慌的神情與戀戀不捨的眼神，陸思弦便覺心上一陣發疼。
潮濕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頰，眸底的光亮浮浮沉沉。
心口處似是被人狠狠地挖開一道口子，她絕望地闔上了眼，徹骨的寒冷從心臟處蔓延，逐漸蔓延至全身。
對不起啊。
女孩自嘲一笑。
她又失約了。
這樣細細算來，她大概是又一次……這樣突然離開他吧。
意識被抽離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手術室的門被人暴力撞開，外頭的光亮隨之一束束地打在她的身上。
有人背著光朝她奔來，眼底猩紅得可怖，鼻樑上那顆泛紅的小痣若隱若現。記憶里，他也是這般朝她奔來，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表情。
真好……
她費力地對著他扯了扯嘴角，從好不容易拼湊完整的記憶中找出了他的真實名字。
「阿珏……」
唇開開合合，女孩的聲音弱的幾乎聽不見。
「我想起你了，我們在那個世界里再見，好不好？」
「不好。」
「一點都不好。」
少年哽咽出聲，近乎絕望地喊，「姐姐，你又會忘掉我的。」
「我不許……不想你走。」
可這種反駁向來無濟於事。
直到身邊的人拉扯他，流著淚告訴他斯人已逝時，他才從恍惚之中反應過神來。
他後知後覺，慌張地低下了眸，卻見懷裡的女孩早已闔上了眼，身體的溫度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冰冷下去。
懷裡的人沒了溫度，也不會再像先前那般揉著他的頭髮，笑著喚他阿珏了。
……
江行止不知自己是如何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的。
瞞住剛剛蘇醒的戚元容、親手給自己的妻子籌劃葬禮，而後和沒事人一樣地從江頌手裡接管過江家，沒日沒夜地操勞著公司事務。
無數個夜裡，他曾手握刀具，意圖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卻被天道所阻攔，每每刀尖下落至肌膚，都要被一陣光芒所彈開，徒留觸碰時的刺骨涼意。
這具身體還未走完陽壽，因此，天道不允許他走。
不允許他跟著她走。
上次也一樣。
上次也是……
他夜不能寐，醒來抱著身側冰冷的被子，很沒安全感地在黑暗裡蜷成了一團。
四周寂靜無聲，他在兩人大學曾呆過的公寓房間內，這樣子睜著眼度過了一夜又一夜。
記憶被喚醒后，彷彿只有睜眼度日，才能在舊物件中感受到她的存在，才能不至於與之前那般，寂寞著孤獨度過一個個漫長黑夜。
所幸這一次她走時沒有收回屬於她的那些物品，才能給他留下一點念想，睹物思人。
江行止就這樣日漸消瘦了下去。
為了使她所愛的那群人開心，江行止木著臉為這世界創造了另一個『陸思弦』與『江行止』，這二人在江頌葉華年他們身邊生活的幸福美滿，子孫環繞。
——便如他原先構想的那樣。
她的死，向來只有他一人記得，那便足矣。
至於她的意識抽離前，與他說過的那些話……
那大概也是騙他的吧。
系統與他說過，若是主系統崩壞，那麼她便會被隨機投放至另一個世界中，毫無記憶，甚至會與其他人共度一生，而後經過幾次輪迴轉世后，真正消散於人世間。
因為她的神魄並未完全修復，那些舊世界里的靈魂碎片也只會在她更換世界時才會與她的靈魂體真正融合，神魄在體內缺一不可，一旦缺少一塊碎片，便容易魂體不適，以造成魂飛魄散。
他沒有想過系統部門和他說的話是不是謊話，但只要是涉及到師父的，只要能讓她完好無損地醒來，讓他花多少代價都行。
可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若不是用神力支撐主系統需要他心無旁騖，他也不會選擇自封記憶，用另一種方式來陪著她。
全都白費了啊。
修長蒼白的手指在黑暗中伸出，對著月亮的方向輕輕晃了晃。
今日是又一個缺月，月亮如同孤舟般綴在夜空當中，散著幽冷的光。沒一會兒，身邊的墨雲籠罩而來，如一張無可逃脫的網般掩了它的光亮。
沒了。
嘴唇微微扇動著，少年的淚隨之流出，滴滴滑落至枕側，逐漸洇濕了整塊枕頭。
等到他這個世界里的身體走到陽壽，等到他回了原世界，便依舊只能與姣姣二人待在曾經住過的小木屋裡，日復一日地等一個不歸人了。
他試圖追向月，卻從不能追尋一個月圓。
一切都沒了……
*********
系統部門裡。
此刻，一個純白毛絨小球蹦躂蹦躂著，蹦到了男人面前。
「你怎麼回事！」小球瘋狂在桌面上蹦著，發出了萌萌的小奶音，「我是鋼鐵直男！你給我幻化成這副模樣做什麼！你是不是蓄意報復啊九九！」
被喚作九九的男人劍眉擰了擰，指節如玉般的手在球上摁了摁。
小球氣呼呼地自我凹陷下去。
「你是女孩子，不要天天喊什麼鋼鐵男人的。
「還有，」他瞧著小球重新鼓起的樣子，覺著有些好笑，大手重新在上面拍了一下，「不許再叫我九九，你之前提上褲子就溜的事情我還沒和你計較。」
男人的嗓音磁性動聽，引得小球默了瞬，臉紅得徹底。
它悄悄地蹦了蹦，以宣洩自己的氣惱。
「我不管，反正你給我變回去！」
「不變。」
「我這樣圓頭圓腦的，還怎麼見我家親愛的上神大人呀！」
男人的目光在小球的『腦袋』上轉了轉，冷峻的面容軟了幾分。
「不變。」
小球憤怒地蹦得更厲害了。
正想嘰嘰歪歪地和他吵架，男人卻一把摁住了它的腦袋，接著手指合攏，隨意地將小球扔進了系統倉內。
小球：我）（*&……%￥#￥%……&*（）——
系統倉門漸漸合攏，兀地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77呆在裡頭咬牙切齒，不斷撞在金屬牆壁上，不停地蹦來蹦去。
等著吧垃圾九九，等她到達上神大人的世界，一定第一時間就跑去和魔神大人告狀，告發你一直騙他的罪行！
什麼愛上別的男人相守一生，什麼集不起靈魂碎片就要消逝在天地間，什麼自封記憶才能心無旁騖……
全都是那個屑男人騙魔神大人的！
他還美名其曰什麼替它出氣，明明只是公報私仇，想要報復一下魔神大人當年對他乾的那些事。
堂堂大男人，這麼小心眼斤斤計較幹什麼！
明明搶在主系統崩壞的前一秒，他們就修復好了上神大人的魂魄，可九九就是不將這消息告知魔神大人。
這高低不得讓魔神大人給他一拳？
雖然吧……就是魔神大人的神力已經被這垃圾男人薅的差不多了。
告發也莫得卵用。
小球停止了跳動，在金屬地板上駐留了幾秒。
但是魔神大人可以和上神大人裝可憐吖。一裝上神大人就受不了了，然後就可以替她來修理九九這個屑男人了。
嘎嘎。
小球77在裡頭越想越開心，對接下來的一趟旅程開始期待了起來。
也不知道它這次用『實體』和自家宿主碰面，上神大人會不會認出它吖。
穿越艙門逐漸開啟，小球興奮地盯著外頭的景色，在金屬地板上跳來跳去。
結果，預想中的溫暖場景並未到來，反倒是冰冷的寒風夾帶著雪粒朝它迎面而來，直接凍得小球一個哆嗦。
小球猶豫著飛出了艙門，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忍不住氣到跳腳。
這屑男人！給它傳到哪不好！非得給它傳到蠻荒。
這回完蛋了！
【作者題外話】：搓搓手。
有點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