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孩子出生以後（完）

姜圳喝醉是什麼樣子。

就是，面上，不露山不露水，正常到誰也看不出來，等回家，只有韓月聽了，他才心甘情願暴露給她看。

午夜，盛大的晚會散場，司機送他們回別墅。

一路上，韓月聽靠在姜圳肩頭，水眸半睜，疲倦的說不出話。

所以，當姜圳同樣沉默，她也只是以為他累了。

鬼知道，辦一場婚禮，有多消耗體力……

「姜圳——」

兩人一進婚房主卧，姜圳踉蹌著，眼看要往地上倒……韓月聽驚慌失措地扶住他，與他一起緩緩坐到地上，顧不得此刻還穿着金色束身晚禮服，眼裏滿滿的只有他。

「沒事，聽兒，酒喝的有點多了。」他與她說話時，調子放緩，磁性低沉，充溢着溫柔。

姜圳雙眼略帶迷離，輕輕靠在她的懷裏，慵懶地，一動也不想動。

「那怎麼辦，需要我去煮點醒酒湯嗎？」韓月聽一臉擔心，語氣着急。

「你會嗎。」姜圳閉着眼，嘴角輕揚，眼眉間展露些許醉酒後的不適，但臉上更多的，是喜悅與幸福。

「我……我可以現學……」她不會……他從未喝醉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他。

「不必了，聽兒，我休息一會，就抱你去洗澡。你也很累了，對嗎？」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他的手掌又大又暖，動作中，包含寵溺與柔情。

「嗯。」韓月聽點點頭，溫順乖巧地湊近，與他依偎的更緊。

「好高興，終於娶到了。」他在她耳邊，謂嘆一笑，然後，將她壓倒在地毯上，親吻舔舐，「你好甜……那就用你的味道，來去掉我的酒味吧。」

狂歡后的黑夜，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

……

姜圳和韓月聽結婚後，他們都以為，下一對結婚的是，賀西柳和周霜。

就連，賀西柳和周霜也是這麼認為的。

誰知。

年底，秦柯七先領證了。

對象是宋清荷。

秦柯七與宋清荷……秦柯七與宋清荷……秦柯七與宋清荷……

如果，說，一個花美男理髮師，和一個美容院老闆娘，戀愛結婚了，那不奇怪。

但要是說，秦柯七和宋清荷戀愛結婚了，那真的屬於梧桐街的爆炸新聞了。

秦柯七是不差，但宋清荷太御姐……姐弟戀是不錯，但宋清荷太有錢……

他們是在姜圳與韓月聽的婚禮上，遇見的，然後，第二天就在一起了，接着，第三天，秦柯七就把宋清荷帶來一起蹭飯了。

「清荷姐，你看上他啥了？」周霜既好奇，也為秦柯七開心。

宋清荷掃了眼，在廚房喜笑顏開的秦柯七，紅唇一彎，舉止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的韻味，「能讓我開心的人或事，越來越少，他算一個。」

一旁的韓月聽輕輕一笑，「清荷姐，有個秘密你想不想聽？」

宋清荷抬眼，期待地看她，「嗯？」

韓月聽與她們講了，姜圳很久之前給她講過的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笨蛋理髮師，沒有天賦，笨手笨腳，理髮技術時好時壞，忠實客戶沒有一二。

有一天，店裏來了位大姐姐，氣質斐然，捲髮紅唇。她不過是，需要一個晚宴造型，偏偏時間太趕，只能就近找了這家理髮店。

從她進來的那一秒開始，笨蛋理髮師的視線就全在她身上，眼裏閃過驚艷，閃過熟悉……最後，閃過自卑……他用盡所學，小心翼翼幫她洗吹了一個頂好的造型。他後悔，後悔自己手藝只限於此。她值得更好的。

而大姐姐全程都在看手機，甚至都沒看清理髮師的臉。她對這髮型的評價，只有一句，那就是，還行。這之後，出了這家理髮店，她再也沒來過。

兩人都在一條街上開店，難免會遇到。每次偶遇，笨蛋理髮師都會用一種期盼的目光，看着大姐姐，但大姐姐眼裏的陌生，像是在直白地告訴他，她早就把他給忘了。

笨蛋理髮師夠笨蛋，也夠直男，他先去報了一個理髮班，那年未堅持下來的事兒，這次通通被他堅持下來了。他也從不知名理髮師，逐漸混成金牌理髮師。為的只是，有朝一日，能再為大姐姐做漂亮造型。

宋清荷聽完這個故事，再次望向廚房，回憶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那天，姜圳與韓月聽在婚禮致辭，他碰巧坐在她右手邊，一排排的觀眾里，不知誰說了一句，「新娘的造型好好看。」

他驕傲地低喃，「我做的，我做的，新郎的造型也是我做的！」姜圳從未讓他理過發，卻將自己人生最重要時刻的造型交給了他。

那少年氣，甚至略帶點吵鬧的樣子，逗樂了宋清荷，她輕笑一聲。

秦柯七轉過頭，一看到是她，趕忙不好意思地扶額。

他臉上有淚痕，明明前一秒還在為兄弟的愛情落淚，后一秒就立馬為自己做的造型邀功。

傻到不得了。

——「姐姐有錢，和姐姐談戀愛吧。」

——「好哇，好哇。」

……

沒過多久，賀西柳和周霜也領證了。

周爸給女婿買了表，周媽給女婿買了車。

周霜看着笑容滿天飛的周爸周媽，苦惱地說，「至於這麼開心嗎？」

周爸：「嚇死了，我還以為你讀醫，要四十歲才結婚。」

周媽：「祝女兒婚姻美滿，早生貴子。」

周霜：「爸，你太幽默了……媽，你太官方了……」

周爸拍了拍賀西柳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小賀，多擔待着點。」

賀西柳鄭重地應下，「我會的。」

周霜在一旁，叉腰質問，「我脾氣有那麼差嗎……」

「沒有！」/「沒有！」

「……」

隔年。

姜圳的眼睛做了手術，視力幾乎完全恢復。

同一年，小小姜，小小賀，小小秦出生。

大家的人生進度，又回到同一起跑線——奶娃。

小小姜一出生，就不愛笑，冷酷的樣子似乎得到了他爸的真傳。

韓月聽總愛逗他，給他講童話故事，但小小姜不感冒，喜歡黏着他爸，與他爸一起聽財經新聞。嗯，財經新聞。

他小小年紀，最苦惱的就是，小賀妹妹，與小秦妹妹，總爭着搶著，要……嫁給他。

什麼是結婚，是像爸爸愛媽媽那樣嗎？每天，爸爸只要一看到媽媽，就會溫柔地笑，還會主動抱起在沙發上睡着的媽媽，小心翼翼地親她。

他也想讓爸爸對自己笑，畢竟，全世界，他最崇拜的就是他的爸爸。

「洵墨，多親近媽媽些，好不好。」

「嗯？」姜洵墨用小奶音問出自己的疑惑。

姜圳蹲下身，摸過他的頭，深沉開口，「她喜歡你粘她。」

姜洵墨不懂，但也點頭，「好的，爸爸。」

他也很喜歡自己的漂亮媽媽，超級溫柔，從來不凶他。

「洵墨，洵墨——」

聽見媽媽的聲音，小小姜轉過身，還沒等他開口，爸爸就先邁著長腿越過他，去接媽媽。

「怎麼醒了，不多睡會？」

韓月聽仰頭，「今天要帶洵墨去香港玩，我想着再整理一下行李。」

姜圳絲毫不避諱兒子還在這，低頭吻了吻她，依戀地說，「我都整理好了。」

「好，那我先把小牛奶，送到霜霜家。」

小牛奶，是小土的女兒的女兒，是一隻小奶貓。

小土以前總喜歡在姜圳紋身店前曬太陽，小牛奶也是。

韓月聽和姜圳商量過後，決定將小牛奶養在家裏。而小土，還是喜歡流浪，還是喜歡自由。偶爾，也會回來，看看小牛奶。

小小姜抱起小牛奶，遞給韓月聽，「媽媽，小貓。」

韓月聽驚喜兒子的主動，莞爾，「謝謝洵墨。」

小小姜看向爸爸，發現爸爸的眼睛裏，還是只有媽媽。

……

剛從香港回來。

小小賀和小小秦，同一天上門，找小小姜玩耍。

小小秦：「小姜哥哥，你看我的裙子好不好看。」

小小賀：「小姜哥哥，你看我的鞋子漂不漂亮。」

小小姜，點點頭，表情冷冷酷酷的。

小小秦：「小姜哥哥，說我裙子好看哦~~~」

小小賀：「小姜哥哥，說我鞋子漂亮哦~~~」

六個大人哭笑不得。

晚上。

韓月聽與姜圳睡前聊天，「我們再生個吧？小孩子好可愛。」

姜圳見過她懷孕的辛苦，不想讓她經歷第二次，所以，他用了一個她無法反駁的理由，拒絕她，「帶小孩很累，我帶不動了。」

韓月聽朝九晚五上班，姜圳則是彈性看店，更方便帶娃。小小姜，從小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也被他教育的很好，見多識廣，聰明好學。

「真的嗎……」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並問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姜圳關燈，撈她入懷，眼眸里染有清淺的笑，「幫我脫衣服。」

「什……什麼？」

「昨天，你和洵墨一起睡，冷落了我。」

「兒子的醋，你也要吃，幼稚哎……唔！」

……

某個周末，小小姜被送到小小賀那去了。

韓月聽有空，坐在紋身店一樓的沙發上，陪姜圳給客人紋身。

他給她準備了很多零食，還有一聽旺仔牛奶。

他總是這樣，把她當小孩，可是今年她都已經二十九了。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十年。

十年。

大家的十年。

一路以來，他們五個，命途多舛，屢受挫折，但好在最後都獲得了屬於各自的完美結局。

哦不，還沒結局，孩子們延續了他們的友誼……或是，愛情？不管了。總之，如今的他們，真的都很幸福很幸福。

她走過那麼多條街，看過那麼多家店。

時至今日。

她還是最愛這條梧桐街，這家紋身店。

因為，這裏有她，最愛的人。

「姜圳。」

她忍着突涌的情感，叫喚他的名字。

姜圳停下噴槍，朝她看去，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半張臉，卻遮不住他的眼睛。他看她時，眼睛裏，永遠充滿愛意。

「我愛你。」下午的日光，通過窗戶折射，打落在她白色的裙子上，襯得她整個人肌膚瑩潤如雪，溫柔似水。

她與他說着，自己十年來的最大感受。愛他。

面對她突然的表白，姜圳低頭一笑，隨後，回應道。

「聽兒，我也愛你。」

一如，十年以前。

也敢保證，無論多少年之後。

*

全文完。

秋天，是結束，亦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