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Chapter114
Chapter114
暴風雨
「但你是皇帝，這可不一樣。」瑞文娜說。「我們自己有時用詞都不夠精準，名稱有着無限的力量。」
「等我征服土地再說吧，還好現在各個勢力一盤散沙。」亞伯特語氣中透著疲倦。「他們怎麼稱呼我都可以，我知道自己是誰就好。」
瑞文娜聽見他似乎是在喝水。
「晚上的葯你吃了嗎？」她問。
亞伯特嗯了一聲。然後兩人又聊了會日常。
氣氛越來越溫馨，瑞文娜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上，「我實在拿不準自己是否可以辦好這件事，具體落實總感到不踏實萬一聖城那邊的人並不歡迎我，我該怎麼辦？」
她討厭自己的軟弱，對自己的不自信感到恐懼，有那麼一刻瑞文娜感到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使命，一切的都還沒有發生，自己先腦補出一大堆的惡果來。
瑞文娜蜷縮在椅子上，她雙手抱着腿，「亞伯特，我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別這樣想自己，瑞文娜你其實比你想像的要強大，你只是沒有經驗，就像我們之前說的那樣，」亞伯特的語氣溫柔的像哄孩子，「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全不恐懼的人，你瞧在外人的眼中我們一定很神秘很強大，但實際上我們也有喜怒哀樂，在你沒有遇上我之前，在你沒有回憶起過去之前，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很不真實，似乎我是一個天才，一個不一樣的存在。」
亞伯特很耐心，他等著瑞文娜消化情緒，然後在繼續說，「歷史只強調事件，文學和繪畫將事實拔高，但真落在實處，一個活生生的人有何來的偉大不凡？那些激烈的詞語只是用來裝點的，目的性強，真實的幕布之下，我是誰這個問題只有自己可以回答的出來。」
瑞文娜抹掉眼淚，她又振作起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她很少哭的，在她的記憶中落淚的時刻屈指可數。
「真不喜歡自己的軟弱。」她說。
「我喜歡。」亞伯特直言。然後他的語氣更溫和了，「反正我也喜歡就是了，一個人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強大。」
瑞文娜笑了，「我愛你的一切。」她說着由衷感到心中一暖。.
亞伯特安慰了她幾句，瑞文娜感到舒心多了，她也鼓勵著亞伯特。
「眼下你要摸清楚教會中你的勢力，我們收集的資料遠遠不夠，只是扳倒曼克司提家族並不難事，困難的是。」亞伯特欲言又止。
「困難的是法蒂教早就不需要教皇了，我們不需要祭司也不需要教皇，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機遇，改革的好時機。」
瑞文娜的腳放在地板上，夜晚的大理石地板很涼，就像冰，但落地的這一刻她感到踏實。
「我先要贏得勝利然後在過程當中分別給予眾人他們需要的。」瑞文娜舒展身體，「法蒂大陸需要一個更加有包容性的宗教團體而不是固步自封的教派。一個個分散的，彼此仇恨的教派。」
亞伯特為瑞文娜的積極轉變感到開心，「我相信你會成功的。」
「謝謝你也是，我的陛下，我認為現在我還是稱呼您為皇帝好一些，你區別於國王，他們只是封君，而您是大帝，真正的領導者。」瑞文娜的手指敲打着桌子，她手上戴着一枚藍寶石戒指，這是亞伯特曾經送她的一件禮物，她想亞伯特此時一定也戴着她送的禮物。
「機會，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瑞文娜察覺道一件事情，「亞伯特我真傻我們幹什麼要害怕他們復活諸神。」
她笑了。
「你是意思是？」
「要是避免不來，我們就順勢而為，起勢需要的是時間，是時間。」瑞文娜靠着海螺。
亞伯特沉默了一會，然後他用嚴肅冰冷的語調說，「即便有犧牲我們也在所不辭，即便犧牲可能會是我。」
瑞文娜回答，「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等待浩劫的到來，只有這樣法蒂大陸才會真正的歡迎並不存在的救世主，那些靠自己的人才有實力站起來反抗。」
「我們等待暴風雨吧。」亞伯特說。
*
老實說他準備再聊一會的，但為了安全起見時間不宜過長，不然感應強大的巫師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一切魔法通訊都需要小心翼翼進行。
亞伯特看着眼前的文件，心裏面沒有這麼煩躁了，他在想，今晚要不要去酒館喝點酒，叫上尤金或者亨利。
還是叫亨利的好，他準備從對方口中套出點有用的信息。
面對這個男人，亞伯特有時預估不準，他很清楚這個男人可不像他口中說的那樣不在乎自己家族是否會失去王位。
在權力面前誰都不可能免俗，何況是他還曾經是國王。
亞伯特理解瑞文娜的難處，他們兩個人現在出於相同的困境，只能互相鼓勵，這個過程是美妙的，這種感覺就像是深林中一起避雨的小動物，他明白自己和瑞文娜的關係比三百年前還要牢固，他們相愛了是夫妻，是不分彼此的個體。
所以，哪怕是為了對方也要繼續下去。
「該死的雨。」亞伯特抱怨道。他癱在地板上，閉上眼睛。
落地窗飄來了雨，他也不去理會，只是想安靜的休息。
就這樣安靜的呆了一會，直到有人敲門他才從地板上坐起來。
「進來吧。」
「陛下。」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
亞伯特嚇得站起來。
「你是誰？」他問，他以為進來的會是尤金或者是他的某一位下屬。
「我在舞會上見過您，我是佛桑尼家的長女。」女人回答。
亞伯特抬頭注視着說話的人。
她很美麗，金色的秀髮，藍色的眼睛，和瑞文娜有幾分相似，這個女人眉宇間滿是諂媚，不動聲色的諂媚，他曾經在宮廷中隨處可見的目光。
他父親的情人們就經常帶着這種眼神圍繞在父親身邊。
所謂的痴情其實也是謊言。
亞伯特清楚父親有好幾個秘密情人以及公開的妃子，只不過他們之間沒有愛情。這件事情，亞伯特很少提及。
「莉絲？」他說，他想起之前瑞文娜擔心的事情。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但只是想到，絲毫沒有多餘的感情。
「好吧，你為什麼晚上來這裏，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們。」亞伯特盤腿坐在地板上，他語氣很生硬，「你出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
「陛下。」莉絲怯生生的說，她走進，大膽的關上了門，「我知道您深愛着皇后，但長夜漫漫，你需要一個替代品。」
亞伯特聽了她的話之後笑了起來，這笑容帶着輕視，「你很樂意聽從你的哥哥的話來當我的暖爐？可惜我們佛雷澤家族的人本就是溫暖的。回去吧，我就當沒有看見你。」
「思念會成疾。」莉絲說着，脫下了斗篷，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紗裙。
亞伯特搖搖頭，「出去，你是有尊嚴的，我知道你需要一個依靠，但我不是，只有你自己可以給你力量，我知道你的處境，你的丈夫死了，你需要一個靠山，我只能給你一個辦法。」
莉絲獃獃的站在原地。
「你要學會把財產握住，只有金錢不會背叛你，你丈夫的遺產一個屬於你而不是你哥哥。」亞伯特說道，他的語氣很平和。
「你不想要我嗎？」莉絲問。
亞伯特起身，他將地上的斗篷撿起來，扔給莉絲。
「對，我只想要我的妻子，我對你不感興趣，倒不是因為你不夠美麗，」亞伯特說，「你也愛着自己死去的丈夫吧。」
莉絲的臉上蒼白，她難以置信的看着亞伯特。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你還戴着他的族徽，並且我知道你是因為他才選擇追隨我的。你憎恨毒蛇家族。」亞伯特說。
莉絲沉默了一會。她朝亞伯特行禮，「陛下我會追隨您，以一個臣子的身份。」
亞伯特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回去吧，這件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你也快一點忘記。」
說着他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
外面的雨小了些，亞伯特站在亨利的房門前嘆了口氣，他沒有打擾尤金，只是敲開了亨利的門。
「怎麼了我心事重重的國王。」亨利此時正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美麗的景色，他的房間正好可以看見大海。
「要出去喝一杯嗎？」亞伯特問。
亨利很爽快的答應，他站起來從柜子裏面拿出一件外套，「這雨也太大了。」
「海盜開的那家酒館據說有全國各地的酒。」亞伯特斜倚著。
「走吧，我也好久沒有去享受一番了，最近的路程也太趕了。」他站在鏡子前說道。
亞伯特看着亨利，覺得這個人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他身上所有的不領導者的魄力而是一種詭異的誘惑力。
這種感覺讓亞伯特不是很舒服。他總覺得伊瑞歐家族天然有一種古怪的生命力這和佛雷澤家族完全不同。
我是死亡而他是新生。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以來，亨利.伊瑞歐看上去富有魅力多了。
他原本就高大，而今又瘦了不少變得立體，加之他愛奢華，總是將自己收拾的妥當，歲月不會在神族後代者身上留下時間的痕迹，他還是年輕，俊美的。
「你應該很了解女人，」亞伯特問，「我不是很理解。」
亨利轉身，獃獃的望着亞伯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