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逆

又是這個房間。

古僅喬靜靜的醒來，望著頭頂的帘子，那帘子和公子哥。。。。。。也就是久鼎容乾喜愛的蒼藍色的袍子一模一樣的色彩，這是處在那裡，就會給人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她起身，摸了摸因中毒而有些發白的臉，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她的指尖帶著一陣濕意，該是剛才拭掉的淚，旋身，古僅喬打開房門，看到房外的情形，翕唇微微顫動，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說。

房外，梁紫鏡獃獃的看著跪了滿地的童家人，還保持著吃瓜子的滑稽動作，要不是她的唇角時不時的會抽動一下，古僅喬快要以為梁紫鏡是被人點了穴道了。

「你們這是。。。。。。」

聽到古僅喬的聲音響起，童函祿仰頭，直視古僅喬，嘴中突然吐出話語，鏗鏘有力。「屬下童函祿帶領童家所有子弟參見主人。主人，久鼎公子在走之前已將他對童家的執掌權交給了主人，從此以後，童家將永忠於主人，以命相交！」

她稍稍沉默，而後，嘴角漫出一絲笑意。紅袖一揮，她擺手，笑言，「童家各位請起。」

說完，就聽到齊刷刷的的起立聲，那些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焦距在古僅喬身上，眼神有的是驚訝，有的是輕蔑，這些都被古僅喬看到眼裡。古僅喬知道，她這個半路當上的主人並不能叫人心服口服，他們對她不信任也是應該的。

「童大人，我聽久鼎公子說你是朔國的老臣，不知這老臣的職位是什麼，官位幾品。」

童函祿像是沒有想到古僅喬會先問這個問題一樣，他怔了怔，旋即恭敬地回答，「屬下再朔國任職多年，近年來承蒙聖恩，官居二品，為丞相副職，專管圖籍宗室以及向皇帝諫議。在沒有遇上主人之前一直為久鼎公子在朔國的內應。」

「官居二品，丞相副職？」古僅喬驀地笑出了聲。「以童大人的人格魅力和聰明才智而言，這官位似乎也還是很低的。我猜童大人也想到了，皇帝並不是太信任你。。。或許，朔國的皇帝早已經對你起了猜疑了。」

經意之間，古僅喬瞥見了童函祿瞬間抬頭時眼底里劃過的詫異，笑笑。

「我說的不對嗎？我剛才在府內走動的時候看到的一個廢棄的兵器庫，那裡有很多蒙了塵的大量兵器，我想，童大人你在沒陞官的時候該是一個比較有威望的將軍之類的官職吧。朔國看中了你的才華，卻又對你抱有猜疑，所以他只能採取一石二鳥的計謀，那就是給童大人你陞官，升到一個在重與不重之間的職業，即將童大人以這個老天才留在了身邊，又避免了你接手兵權，政權。。。我說的不對嗎？童大人。」

童函祿啞然，許久，他又猛地跪倒在古僅喬的身邊，聲音嚴肅又帶有迫不可及之勢的詢問，「不知主人有何之法，屬下願聞其詳。」

「忘掉。」古僅喬冰冷的吐出字眼，「童大人，我奉勸你最好忘掉過去你是在久鼎家族為仆，然後記住，我古僅喬才是你現在的主人，你要服侍的，不僅是我，還有這個朔國。從今以後，竭盡所能獲取朔國皇帝的信任，直至取代丞相，取得兵權。」

「你的官職中既然有諫議這一項，那你就利用你的官職，在下次進宮面聖的時候，向皇帝提出關於和斯坎勒國戰爭的相關建議。」

「不知，不知主人有個高見。」

古僅喬淡漠的眸子越過再次跪在地下的眾人，直視著遠處高高聳立的帝王階，揚起漫不經心的笑容。「現在，和斯坎勒國的戰爭中我們處於劣勢是最讓朔國皇帝擔憂的一件事，如果是以先取得朔國皇帝的信任為目的的話，那我們必須先保住朔國。。。。童大人，你就提出和封殊國結盟的建議。」

「封殊國？」童函祿瞳孔猛的一驟縮，「主人，我聽過久鼎公子朔國您當日的計謀，您要我建議皇帝和封殊國結盟，是不是說明您是想逐步的把這江山推給封殊國。」

「推給封殊國？我有這麼傻嗎？」古僅喬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我那日提的建議和我讓你向皇帝所建議的，有很大的區別。一個是大國援助小國，步步將這天下吞併；一個是小國求助大國，向封殊國求救，不但變相的滿足了封殊國的虛榮心，使得他們幫助朔國，還讓斯坎勒國認識到危機所在，向克嵐忑國求救。這樣，由於實力相當，童大人你說說這戰爭格局又會如何？」

「很，很有可能會由兩小國的戰爭變成兩大國的紛爭，趁此機會，朔國可以在兵精糧多的封殊國支持下逐漸發展，省掉了滅國的危險。」

「對！」古僅喬轉身，一襲紅衣鼓舞，風姿天下罕見，她笑，「就是要這天下亂起來，越亂越好，這樣就不會有人關注朔國這個小小國將來的秘密發展，這樣，這天下四分的局面，我們也佔了很好的位置。那時斯坎勒國看到朔國的發展，必然也不會甘心屈服於克嵐忑國，與克嵐忑國決裂，這樣，斯坎勒國就再也不會有什麼作為了。童大人，你記住，江山不是一個可以玩弄的玩具，要想得到這江山，就要循序漸進。」

「是。。。。屬下謹遵大人教誨。」童家的每個人都在此時流了滿身的冷汗，就連童函祿也是如此。即使他知道久鼎容乾的陰狠，但當他把古僅喬和久鼎容乾相比之後，他才發現，面前的紅衣女孩兒所擁有的，正是那種可以坐擁天下的帝王之謀，是久鼎容乾的印痕所不能比的。

「童家眾人！」她的聲音驀地拔高，「若是你們忠於我，我也會向你們保證在我的帶領下，你們童家將會迎來另一個巔峰。」

「誓死追隨主人，至死方休，誓死追隨主人，至死方休！」

聽到那一聲聲的令人心潮澎湃的呼喊聲，她昂首，望著已隱入雲間的帝王階輕聲笑言，「公子，我的願望不大，真的只想走上那裡看看而已。僅此而已。」

殘陽幻如血，紫色的雲幕遮了半邊天，一處重兵把守的陰暗的小屋中，燈火搖曳，照亮了一個長長的通道。依稀間，一老一少的身影被拉長到了窗紙上，隨風搖晃。

「我的哥哥也真是可笑，真的認為派幾個武林高手去就殺得了我嗎？呵，最終不也是自食其果，間接地死在了我的手上嗎？對了，師傅，您所看到的未來，可以告訴我了嗎？」

「太子殿下。」蒼老的聲音傳來，宛若跌入深谷般的憂悶，「太子殿下，那女子的命運早已經被天地所註定，在一場政亂中死去就是她的夙命，你又何必記掛於心呢？」

男孩兒安靜了片刻，藍衣傾覆，映出舞動的飄逸。驀地，他半俯下身，靜靜的笑吟，「師傅，我知道你有改變未來的力量，我也相信師傅你會幫助我的。」

「太子殿下，不許胡鬧，要知道您是封殊國的准皇位繼承人，是將來天下的主人，您為什麼非要為了一個女人。。。哎，太子殿下，那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老臣勸殿下三思而後行。」

「師傅，這一次，已經是我深思熟慮過的了，師傅您不用再勸了，我已經決定。」

「太子殿下。」老人怔住，猶豫的問道，「您能為那個女子奉獻到什麼地步呢？」

「此命相交。」

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案，老人頓了頓，他知道，男孩兒做了決定的事，是自己怎麼都無法改變的。他雖然為他師傅，但也是他的臣。

「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未來不是想改變的就能改變的，這是已經固定好的道路，若是您執意逆天，與天相爭，那您就必須有所付出。」

「師傅，你說吧，要付出些什麼。」

「。。。你的記憶。也就是說，改變未來以後，你就會忘卻曾經的一切一切，忘掉你我的師傅情誼，忘掉你曾經的宏圖大志，忘情絕義。。。包括那個女孩兒。。。」

靜默。他垂眸，眼前只是那個紅衣女孩兒的身影在不斷地徘徊，他清楚地知道，若是自己答應了，那麼以後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會存在那麼美好的景象，他也不會在八年後，做好一切的準備迎她為妻，註定是負了她，傷了她。良久，他緩緩抬頭，笑的淡若梨白，從容為風。只是笑，一笑，傾覆所有。

他說，「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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