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審問
庭豐靜靜的看著庭芳，看著她恐懼、狡辯、耍賴……
一句話未說，看著她站在原地，自己上演了一出獨角戲。
在他心裡，長姐是像母親一樣的形象，為了他和哥哥吃了很多苦，可她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卻那樣疼愛他們。
這些年，他們兄弟兩個，不是追隨主子出生入死，就是跟著姑娘走南闖北，就算想照顧長姐，也是有心無力，多年之後再聽到的消息，已經是長姐守寡，在夫家過得並不好。
他很心疼她。
作為小弟弟，對比庭泉，長姐更偏疼他。
可現在，記憶里溫柔和善的長姐，已經面目全非。
等庭芳自己鬧不動了，癱坐在地上，庭豐靜靜的問了一句：「長姐，你可知錯？」
如果庭豐生氣，憤怒，傷心……
庭芳都有把握可以安撫他，只要比他更憤怒，更傷心……
可庭豐這樣冷靜，甚至冷酷。
庭芳心裡慌得緊……
她應該說，自己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算是歡喜說了，她也只要死，一概不知，她是他的親姐姐，他能拿她怎麼樣？
可看著庭豐的眼神，好似能夠將她看透，她突然張不開嘴了。
於是，她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庭豐仰起頭，閉緊眼睛，不想叫別人看到他眼底的難過。
過了一會兒，他才沉著聲音說道：「把人弄醒，問他們都幹了什麼，找個郎中看著點，不弄死就行。說不清楚，就直接打死。」
歡喜在柴房裡，方才悠悠轉醒，聽到庭豐冰冷的話，又嚇得昏死了過去。
全子嚇得腿抖得像篩子，他匍匐在地上，掙扎著抬起頭，向外喊道：「爺……爺，我招！我招！求爺給條活路……」
庭豐充耳不聞，扭頭看向秦管事，問道：「看他們這樣，這事兒多半有詐，如果你能把事情查明白，日後你就是我們府上的大管事，如果問不明白，回頭我大哥回來，你就跟他走。」仟仟尛哾
秦管事心知庭豐怪他沒把人看緊，才出了這事兒，秦管事也懊惱，心裡也發慌，得了這麼個差事，就知道庭豐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立刻行禮，恭敬的說道：「二爺放心，奴才一定辦好這差事。」
庭豐坐在庭院里，聽著柴房裡傳來一陣一陣的哭嚎和求救的聲音，叫人上了一壺熱茶，坐在那裡一口一口喝著，看著黑沉沉的天色，面無表情的樣子。
庭芳站在旁邊，既不敢走開，也不敢坐下，但她冷得不行了，只得出聲說道：「庭豐，姐姐出來的急，身上穿的少，實在是冷的受不了了，叫丫頭去給姐姐拿個衣服吧。」
庭豐冷笑一聲：「長姐不必急，等會兒就輪到你了。」
庭芳頓時不敢吱聲了。
「姑娘，那邊……叫了一個時辰了。」
蘆葦給思雨和鶯歌上了茶，心有餘悸的說道。
這姑爺，平時看著和氣，沒想到發起火來，這樣可怕。
鶯歌心裡很複雜，原本的怒氣和傷心，此時此刻都荒腔走板變了味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思雨看著她，就知道她是怎麼想的，輕輕嘆了一口氣，安慰道：「看庭豐的樣子，這事兒說不好還有轉圜的餘地，就算是……他也是被算計了。」
鶯歌欲言又止。
思雨又說道：「當然，我知道你的想法。先別著急，我們等一等。」
這時，門外傳來丫頭的聲音：「夫人，二爺叫我來給您和思雨姑娘送吃食，是叫小廝去金玉宴提回來的。」
思雨一愣，看了一眼鶯歌，便說道：「送進來吧。」
等蘆葦將菜布好，鶯歌看著，心裡又開始難受。
這些菜品都是挺早的時候溫玉珠研發的，有好幾道，都是她和庭豐陪著溫玉珠一起試味道，慢慢調出來的。
尤其這道酒漬番茄，當初姑娘做了不少，給他們分了，她很喜歡，就吃的很快，吃完了，庭豐又把他自己那一份給了她，說自己在外面辦差，是不能沾酒的。
其實很久以前，他還沒有對她表達心意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情了。
鶯歌談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小番茄放進嘴裡，清甜的味道在嘴裡散開，她站起身，說道：「思雨，進入我們的事情怕是談不成了，你先回吧，過兩日我再請你過來。」
「你有什麼打算？」
鶯歌苦笑：「能有什麼打算？真相出來之前，我總要陪著他，如果是被算計了，多半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姑姐……那他得多難受……就算是我們緣分盡了，做不成夫妻，這麼多年的情分，也算知己了。」
思雨定定的看了鶯歌一會兒，說道：「你彆強撐，有事兒只管給我送信，娘娘如果在，是斷斷不可能叫你受委屈的。」
鶯歌點點頭。
她親自送了思雨出門，然後從桌子上端了一碗熱湯麵，放進了食盒，拎著去了隔壁院子。
庭豐還坐在石桌邊上，像個無悲無喜的石頭人。
鶯歌走了過去，將食盒放在桌子上，將面端出來，把筷子遞過去，低聲說道：「吃吧。」
庭豐從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愣住了，等鶯歌把筷子塞過來，他去接，碰到鶯歌溫熱的手指，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有多冷。
他低下頭，挑了一口麵條放進嘴裡。
五味俱陳。
隨便吃了兩口，他低聲說道：「謝謝。」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他真的……就算是被陷害，他與鶯歌，恐怕緣分也到了頭。他們是真的相愛，但越是相愛，眼裡越容不得沙子，他都能理解。如果換個人，是個不那麼在乎的人，何苦如此傷心在意。
就在此時，秦管事走了出來，平時的和善都不見了，他的衣擺和鞋子上還有血漬，整個人像是從地獄里走出來的判官。
他走到庭豐和鶯歌面前，彎下腰，恭敬的說道：「二爺，夫人，幸不辱命，他們招了。」
鶯歌的手突然攥緊，而庭豐的眼神驟然凌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