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番外」if：如果沒有重生

「叮鈴鈴……」床頭柜上的手機不知疲倦地響起來，擾得一室好夢。

林桐睡眼惺忪地從被子裏坐起身來，伸手摁滅鬧鐘。

她半睜着眼看了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然後掀開被子下床。

趿拉着拖鞋去衛生間洗漱好，換好衣服，揉了揉客廳一角的小貓，出門上班。

到了公司的時候，同事來了近一半，都各自窩在工位上吃早餐、刷手機。

她在廣告公司上班，同事大多數都是年齡相近的年輕人，活潑好動，點子很多。很快大家就開始閑聊起來。

她隔壁工位的女生突然說：「我昨天在茶水間聽到老闆說我們最近要接一個大單子誒！」

有幾個人接話茬。

「怎麼說？」

「……丫的，肯定又要加班了！」

「上一個項目幹完這還沒休息幾天呢！每天都累成狗一樣，我都怕我在地鐵上睡着坐過站！」

……

那女生笑了下：「聽起來逼格還蠻高的——似乎是什麼數學研究中心的宣傳？」

有人問：「數學研究中心？咱們還能接到這麼正式的項目嗎？」

女生回了句：「怎麼不能？現在很多廣告都會外包吧？而且我們好歹也是行業前列——」

林桐沒怎麼注意聽他們的聊天，只在女生提到「數學研究中心」時眼睛微動了一下。

這個消息在每天的例行會議上得到了證實。

leader告訴他們，接下來要給北京大學的數學研究中心做一個宣傳片。

散會的時候，leader叫住她和另一個男生。

「這個項目就交給你和徐清一起和那邊對接。待會我把那邊的負責人推給你。」

林桐點點頭。

她心裏思緒浮動，有隱秘的期待像水裏的氣泡一樣咕嚕咕嚕地升起來。

北大的數學研究中心？

會遇到……談亦嗎？

……

很快她和徐清被拉入一個6人小群。除了負責和他們對接的工作人員外，裏面還有兩個陌生的微信頭像。

負責人簡短地介紹了一下。

【這是談亦@（-∞，+∞），數學研究中心的博士后，之後會參與我們的宣傳片拍攝。】

林桐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裏那一串串氣泡就像被猛然戳破，潮水般的欣喜漫卷上來。

……

竟然真的是他！

她一時間居然說不出內心是什麼感受。恍若粉絲忽然撞見暗暗喜歡的明星，那種雀躍和歡喜把一切情緒都蓋住。

林桐輕聲念出聲：「談亦……」

她忍不住唇角帶笑。

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忽然回到了十五六歲的青蔥歲月，回到了那些蟬鳴永遠不知疲倦的夏日，埋進了怎麼數也數不完的試卷中，看見了那個故意繞路跑去看那個萬眾矚目的白衣少年的自己。

***

林桐和許清與北大數學研究中心的人約好在一家咖啡廳商討後續的合作事宜。仟韆仦哾

他們提前十幾分鐘到了，訂好位置坐下。

林桐拿出包里的文件夾，開始翻閱待會需要討論的內容。

她做起事情來總是無比專註，按同事的話說，「像是換了一個人」。

「談亦，這裏！」已經先一步到了的負責人朝不遠處揮手。

林桐的心一顫，拿着文件夾的手輕微地抖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見從咖啡廳門口走來的談亦。

金秋十月，北京街道兩旁的樹葉慢慢泛黃，落葉簌簌而下，陽光透過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灑入室內，從內向外看，是一片賞心悅目的金黃色。

在慵懶的午後陽光中，談亦閑庭信步地向他們走來。

北京的溫度還留有夏日的餘熱。

他穿了一件簡單的黑t，休閑褲，手臂上挽著一件挺括的風衣。

他眉目清冷，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知識帶來的孤傲。

但他將目光看向他們時，又讓人覺得那些孤冷的感覺實在是一種偏見，他的眼眸里明明帶着禮貌的溫柔笑意。

林桐的心跳聲放到最大。

她愣愣地看着，說不出話。

直到談亦走到他們面前，朝每一個人禮貌頷首，然後落座。

緊接着就是互相自我介紹。

林桐在心裏打了無數次草稿，最後在他的視線中從容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她一說完，一旁的徐清就打趣道：「哎說起來，談老師，林桐和你還是同一個高中的呢！」

在談亦來之前，許清在全公司女員工的請求下，幾乎快向負責人把談亦的事情問了個遍。但談亦並不熱衷社交，所以負責人對他的事情也一知半解，只大概知道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

談亦怔了下，看向她，笑了笑：「這麼巧？」

「是……學妹嗎？」

他的聲音帶着清淺的笑意，低沉，好聽。

林桐搖搖頭，也笑了：「不是，是同一屆的。」

她想，談亦不認識她也正常，畢竟她在高中的時候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長相普通，成績普通，完全沒有什麼可記憶的亮點。

談亦垂眸，凝眉思索，似乎在大腦里搜索關於「林桐」這個名字的記憶。

林桐微笑，想將這個話題翻過去：「那我們接下來……」

但她正打算張口時，談亦掀起眼皮看了眼她，笑着說：「我想起來了。」

「我記得你。」

林桐愣了，說：「……你記得我？」

談亦笑着點了點頭：「你高中是不是語文很好？」

林桐在他的目光下點頭。

談亦說：「我記得你上過月考語文前十的榮譽榜，你的作文也複印發下來學習過。」

林桐恍然。

高中的時候，有幾次月考她確實考得很好，讓語文老師好一頓誇。只是這樣的時候不多，大多數還是語文略顯優勢，其他學科則普通到沒眼看。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在他的記憶里從沒有存在痕迹的人。

就算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也有可能在未知的時刻，在各自的記憶中有過或多或少的蹤跡。

……

那次咖啡廳之後，林桐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到他。

再一次遇見他，是在一個下雨天的便利店外。

加完班從公司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

天空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下起小雨來，淅淅瀝瀝。不幸的是，她恰好把傘落在了家裏。

她思忖了一下，打算先跑去附近的便利店填飽肚子，等一等雨停。

從店員手裏拿好關東煮，她坐在店裏的桌子上吃東西。

吃完一頓潦草的晚飯，雨還沒停，但有變小的趨勢。

她想着索性等雨停了再走，就站在便利店外的屋檐下等待。

無聊地等待中，她聽見角落裏傳來的細弱的「喵」的一聲。

她偏頭看去，發現是一隻瘦弱的白色小貓。

她瞬間想到家裏她自己養的小貓，心裏湧上一股愛惜。剛好隨身挎著的包里還有一些之前帶貓出去玩時剩下的貓糧，就小心翼翼地靠近它，蹲下，伸出手把貓糧放在角落。

她溫柔朝那隻白色小貓低聲笑道：「喵~這裏有吃的！」

小貓一開始還縮著身子不敢過來，後來似乎是覺得她沒有惡意，才一點一點挪了步子走過來。

林桐摸了摸它的毛，手勢輕柔得讓小貓忍不住乖順地叫了一聲。

她笑了笑，覺得這個雨天也不算太糟。

正在這時，聽到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疑惑。

「……林桐？」

她站起身看過去。

是談亦。

是她本以為自宣傳片之後再也沒有可能見到的人。

談亦掃了一眼林桐，蹙了下眉，朝她點了點頭，轉身進了便利店。

再出來時，他手裏握著一杯熱奶茶。

他說：「拿着暖暖手吧。」

林桐怔怔地接過那杯熱奶茶，才發覺自己的指尖已經凍得通紅。

這是她在冬天的通病，因為體寒，所以經常手冷腳冷的，平時要裹得厚厚的才敢出門。

她揚起臉，朝他笑着道謝。

恰好雨停，但林桐怎麼也找不到和他聊天的話題。

聊數學？

她的數學早已經不知道拋到哪裏去了。

她只能心有遺憾地對他說：「雨停了，那我走啦？」

得到他的頷首，她笑了下，踏入濕漉漉的街道中。

在她轉過身去后沒發覺的瞬間，談亦在她笑着的臉龐上停留了一下。

餘光落在角落裏的小貓上，再轉回去，望着她背影的目光中帶上了他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

……

（即使沒有重生，他還是會注意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