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重見老人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漠然地將頭轉向了顧夜和盧丘的方向。

他們蒼白無神的眼睛裏，不知道是如何一副光景。

而顧夜現在還在想方設法的給盧丘解釋著自己的身份，他已經把自己在前幾層所有的經歷都告訴了盧丘，只希望盧丘能夠和絕望一樣，記起來一點東西。

要知道這不是沒有前提，因為第二層的初中盧丘曾記起來過顧夜，而且還懇請顧夜拯救後面世界的自己。

盧丘從剛開始的憤怒，到疑惑，到現在的震驚。.

他聽着顧夜事無巨細地將所有曾經能夠記起來的東西全部說給了自己聽，而有些記憶中的細節，甚至是連他都已經有些遺忘掉了的。

這一層的盧丘開始懷疑着自己的身邊是否真的擁有過一張像是顧夜這樣的面容，陪伴着自己走過了漫長的歲月。

可是無論他是怎麼想，都還是想不起來。

半信半疑的盧丘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那你想要我跟你去爺爺家做什麼？」

本還在一直絮絮叨叨地講這些細節說個不停地顧夜停頓了一下，他在想能不能把盧丘已經死亡了的這件事情告訴盧丘，並且和他說這裏只不過是他的一層記憶世界。

如果是在現實世界裏，你和一個人這麼說，一般會引起兩種情況，要麼就是人家會覺得你是一個神經病，會讓滴嘟滴嘟的救護車把你拉走。第二種就是直接破滅了這個人的世界觀，如果讓他看到了更多證據，只會讓他直接陷入瘋狂。

顧夜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行為，可能已經在絕望的計算之中了。

「我們想讓你看着我們，徹底陷入絕望。」

就像是絕望伏在顧夜的耳邊，輕聲地和顧夜又一次重複了這句話一樣。

「既然我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我還要這樣做嗎？」

顧夜看了一眼周圍那些眼角向下，嘴角向上的奇怪表情的老師們，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世界的絕望比起顧夜之前所有遇見過的都更要聰明，或者說是已經在用大腦思考這件事，而不是像是許華的絕望那樣一味知道殺戮，或者和顧夜自己的分身唉一樣，只是一個滿腦子都是乾飯的乾飯人。

「順着你來了又如何？」

顧夜一咬牙，他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看看在自己的言語下，能不能讓很有可能世界觀破滅的盧丘，能夠保持自己的理智，克服自己內心中的慾望，然後拒絕這份合同。

「你在聽我說話嗎？」

平日裏一向是溫和的盧丘開始變得有些急躁，這些日子裏給他帶來的壓力，已經有了要壓垮他的跡象。

這份合同雖然有着很多嚴苛和古怪的地方，但是給出的待遇也是實質性的，應該來說是一件非常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盧丘卻越發感覺煩躁，完全不像是平時的他。

就像是心裏頭有另外一個聲音一直在他的耳邊一直重複著這些奇怪的條例，讓他不能夠忽視。

「找到你奶奶，還有你爺爺。」

「找到我奶奶和爺爺？什麼意思，他們不應該在家嗎？」

「你跟我去了就好了，就當是給你這些日子的壓力給一點緩衝。」

盧丘思考了一下，一咬牙，同意了跟着顧夜去爺爺奶奶家。

兩個人馬上走出辦公室，坐上電梯下樓。

電梯里的臭味更加濃郁，總讓顧夜感覺這就是一個四周都用死人做起來的電梯，奇怪的味道讓他的眼睛發酸，鼻子發痛。

他們此時是要坐電梯去一樓，而盧丘也發現了顧夜的異常。

「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們快點出電梯吧。」

電梯的速度還算是快，顧夜很快就走出了一樓。

他跟在盧丘身後，走出了明日輔導中心的大門，當顧夜想要詢問應該如何去他的爺爺奶奶家的時候，盧丘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把車鑰匙，對着路邊停車場的一輛車按了一下鑰匙上的按鈕。

人與人果然直接的差距夠大，要知道同一時期的顧夜還只能夠靠着腿，每天賺的都還沒自己走路走的零頭多。而同樣是剛剛工作了沒幾年的盧丘，就已經開上了車。

坐進盧丘的車裏，盧丘把鑰匙插入方向盤后，按了個按鈕啟動了車子，然後開始踩着油門向著他爺爺奶奶家的方向開去。

他和上一層世界裏的他的父親一樣，在馬路上有些發泄自己情緒的味道，車子一路飆得飛快。

顧夜不得不稍微開了點窗戶，給自己透透風。

顧夜走了兩個小時還要多的時間的路程，在盧丘車速之下，不到半個小時就抵達了。

他把車子停在了路口的馬路牙子上，顧夜下了車，腳有些發軟。

但他更注意的是眼前的情況，本來跳着廣場舞的大媽們早就都不見了，連着音響一同不知道消失在了哪裏。

大爺們下棋的小桌子也被搬走了，玩耍的小孩子們也一個人影都沒有。

盧丘爺爺奶奶家門口突然有些安靜，和顧夜不久之前來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要知道這時間僅僅才過去了多久。

詭異的寂靜讓顧夜的心有些不安寧，而盧丘已經沖着自己爺爺奶奶家大門的方向走去，發現顧夜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甚至回頭還叫顧夜跟上。

恍若隔世的顧夜，下意識地跟在了盧丘的身後。

盧丘覺得似乎這個人似乎真有些不靠譜，他突然有些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失了智一樣地聽顧夜所講的那些話，他現在更加想的是打個電話報警，而不是去敲門。

不過既然都到這裏了，就看看顧夜到底還會弄些什麼花招。

盧丘敲了敲門，很快鐵皮門又一次被打開。

一張老人的臉從門后露了出來，而現在爺爺的臉還是和顧夜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爺爺，我來了。」

盧丘笑着問候着老人家，而老人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小丘來了！」

「爺爺我來看你一下。」

完全就是一副祖孫很久沒有相見的場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地方。老人緊緊地握住了盧丘的手，然後用粗糙蒼老的手掌摸索著年輕人滑膩的手。

「這是你同學嗎？」

一會之後，老人才看向就站在盧丘身後的顧夜，對着盧丘問道。

顧夜表情依舊平靜，但是內心早已就開始在懷疑。

「現在這個老人，還是絕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