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年紀輕輕得了癌症是什麼體驗
鳴神大社。
小綾華正跟隨着神社的巫女採集緋櫻繡球，完全不知道飯堂內發生的事情。
她心裏牽掛着自己的師父，忍不住向巫女央求:
「巫女姐姐，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巫女有些意外：「神里小姐，請講。」
小綾華努力踮起腳尖，悄悄在巫女耳畔說了些什麼。
「這樣啊……」巫女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請跟我來吧。」……
另一側的飯堂內。
在八重神子那種悲憫的目光注視下，千代霜有種自己是蔡桓公見扁鵲，病入膏肓的錯覺。
按照八重神子的說法，萬一這顆「炸彈」爆發了，自己豈不是小命難保？
但屑狐狸說的話，向來不太能當真的吧？
千代霜將信將疑，便仔細盤問起來。
「八重大人，什麼是靈魂碎片？」
八重神子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千代霜。
這少年的心理素質不錯嘛，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刨根問底。
她姿態優雅地呷了一口茶：
「身體和靈魂，都是存在的形式。常人用肉體的逝去定義死亡，殊不知，靈魂卻不是那麼輕易消散的。它們會分裂成無數碎片，或許融入大地，或許遊盪世間，或許……」
她那美麗的狐狸眼，彷彿x射線般在千代霜身上掃過：「像現在這樣，寄居在你的身體里。」
「可是……我和御輿千代素不相識……」
千代霜心下疑惑，忍不住撓了撓頭。
他和這個已經逝去幾百年的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硬要說關聯，也不過是偶然撿到了疑似御輿千代遺留的秘籍。
房價多貴啊。
一本秘籍就換一個住所？
這怎麼看都是他虧了。
八重神子抬起白皙的手腕，撐在下巴上，思忖著說道：
「意志堅強、執念太重的人，其靈魂往往會附着在某些物品之上。在合適的時機下，靈魂也許還會復甦哦。」
「我確實得到過一本秘籍，應該是御輿千代留下來的。」
千代霜老老實實的交代。
「果然如此。」
八重神子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
「如果我沒猜錯，御輿千代的靈魂碎片原本是附着在那本秘籍上的。接觸到你之後，便進入了你的身體。」
「而你的體質……」
八重神子頓了頓，沒把千代霜是「噬魂靈體」的事情告訴對方。
只是模糊地說道：「你的體質比較特殊，靈魂的親和度很高。」
「所以，你現在所獲得的能力，都來自於御輿千代。鬼族有了傳承，這本來是件好事，但壞就壞在……」
她把聲音壓低，美麗的臉龐難得的沾上了幾分愁容：
「御輿千代被漆黑感染過，她完全喪失了理智，變得瘋瘋癲癲……」
「而困擾你的夢境，也正是因為漆黑在你身體里逐漸擴散，造成的排異反應。」
千代霜聽着這些解釋，愣愣的點了點頭。
他的大腦有些空白。
此刻他也意識到了，他夢到的那些場景，都是御輿千代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想到那些詭異、絕望、無助的夢境，他不由生出一陣陣生理加心理的不適感。
「八重大人，我應該如何祛除體內的漆黑呢？」千代霜抱着一絲希望看向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聳了聳肩，一臉無奈：「我不知道。」
「會有八重大人也不知道的事情嗎？」
千代霜的心沉了下去，忽然有些無力感。
這可是兼具美貌與智慧的八重神子啊……
「當然了。」
八重神子抬起眼眸，目光變得悠遠而深邃。
彷彿重新看到了幾百年的那場災厄，
還有那個說着「只是出一趟遠門」，就再也沒有回來的人。
想到那個人，八重神子的內心湧起無限的悲傷。
但她習慣了用微笑掩飾自己的心痛，於是彎起了唇角，輕聲說道：
「如果漆黑可以輕易對抗，那我現在還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狐狸，才不用接手鳴神大社這些麻煩事呢。」
「我把這些告訴你，也只是想儘早提醒，如果你能找到對抗漆黑的方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對抗漆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千代霜忽然感覺後背發涼，像整個人掉進了冰窟里。
雷電真，狐齋宮，御輿千代……
這些稻妻歷史上極為厲害的人物，都葬身於那場災厄中。
他一個普通人又能怎麼對抗呢？
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豆大的冷汗從千代霜的額角滑落。
他甚至開始懷疑，八重神子是不是太無聊了，所以在逗他，跟他開玩笑？
但夢境是確實存在的……
在一心凈土裏，他也確實親眼目睹過，御輿千代的靈魂接管自己的身體……
就在他努力消化這個噩耗的時候，八重神子又明晃晃地給他補了一刀。
「我原本以為，你受到漆黑侵蝕的速度應該沒那麼快……」
那好看的狐狸眼垂下來，有些失落：
「但是，情況惡化得比我想像中快……少年啊，你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年紀輕輕身體健康，卻突然得了癌症，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千代霜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覺像做夢一樣，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
他的手腳有些發軟，只是維持站着的姿勢都很費力。
心裏空空落落的，好像無處安放一般。
人在遭受重大打擊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產生逃避的應激反應。
他現在就是這樣，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或許將「不久於人世」這種事情。
八重神子沒有正面答覆，只是搖了搖頭。
像極了醫生面對無法診治病人的樣子：
「我只能說，不要再使用御輿千代傳承給你的能力了，這會加劇漆黑擴散的速度。」
八重神子說着，嘆了一口氣，伸出食指，在千代霜的眉頭中間輕輕一點。
一股暖流緩緩從千代霜的眉心蕩開。
「八重大人，這是……」
「這是一枚精神印記。抱歉，我答應了影，要定期觀察你的情況，確保你不對稻妻人民造成危害。」
得，約等於送進u里24小時監護了啊？
千代霜皺了皺眉頭。
交待完這些，八重神子終於呼出一口氣。
人世間的事情，還真是麻煩啊……
她重新恢復了笑眯眯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千代霜的肩膀。
「別在意這些細節，剩下的日子要開心一點，抓緊時間，做點想做的事情吧。」
「你和神里家的小姑娘似乎很是要好？放心，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也會照顧好她的。」
千代霜此刻心情非常沉重，只能勉為其難扯了扯嘴角。
這屑狐狸，這說的什麼狐話？
有這樣安慰人的嗎？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
「咚咚咚。」
外面忽然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