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為什麼?

陳興祖愣了愣，還以為自己高度緊張，出現了幻聽。

「爸，你別干傻事！」

陳玫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陳興祖這才注意到，賀山河靜靜地注視着自己，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爸，警察來的很快，他們已經把我救了出來。」陳玫說，隱隱帶着哭腔。不知道是為自己的獲救感動，還是為父親的糊塗感到着急。「如果你為了我們，趕緊放棄吧，已經沒有任何必要了。」仟韆仦哾

「玫，玫……」

陳興祖嘴唇蠕動了幾下，喉嚨眼裏發出了乾澀的呼喚。與此同時，他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老陳，放棄吧，孩子等你回家呢。」賀山河勸他。

陳興祖本能地點點頭，下一秒，又仰起臉搖了搖頭。「他要聽到響聲，響聲是一個信號。」陳興祖說，淚眼婆娑中，表情很古怪。

同一時間，古城牆內，那條偏僻的巷子裏，賀小滿徹底失去了耐心。「時間太久了，我要離開了。」他說，轉過身，朝着巷子口走去。他這麼做其實是在給昆汀施加壓力。要不然，只能被這傢伙牽着鼻子走了。

奇怪的是，看到賀小滿要離開，昆汀並沒有阻攔，反而翹起二郎腿，像是欣賞一幅勾起了他貪慾的古畫一樣，饒有興緻地打量著賀小滿的背影。

「放開我，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傢伙！這裏是西安，西安！」

就在賀小滿即將走出巷子的那一刻，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端木雯的聲音——她被綁架之後的掙扎。

「強盜，強盜，嗚嗚……」

又是幾聲罵，很快就聽到端木雯的嘴巴被人堵住了。不過，她還是沒有放棄抵抗，繼續拚命地掙扎著。這是那天相約見面之後，賀小滿第一次聽到端木雯的聲音。當然了，這也是端木雯被綁架之後，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賀小滿心如刀絞，很快停下了腳步。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賀小滿站在巷子口問。

這條巷子本身就不長，何況昆汀又坐在距離巷子口不遠的槐樹底下。因此，賀小滿一轉過身，兩人立刻形成了對峙的態勢。

「等。」

昆汀說，收起了手機。剛才他就是用手機給賀小滿播放的精彩好戲，可惜賀小滿只是聽到了聲音，並沒有看到那令人絕望的畫面。

「等什麼?」

賀小滿面色鐵青，冷聲問。

端木雯的掙扎聲還在他腦海里回蕩，他雖然心亂如麻，但是理智告訴他，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個信號，巨大的信號。」昆汀洋洋得意。

賀小滿聽到這句話，強壓住內心的焦躁，腦子開始飛速地轉。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他們兩人在這條巷子裏說這麼長時間話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經過。

難道他要在這裏搞什麼破壞?賀小滿暗想，開始琢磨著怎麼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就在這時，咚的一聲巨響，震得腳下的路面和四周的牆壁都跟着搖晃了一下。「巨大的信號！」賀小滿頓時想到了。他趕忙看向昆汀，發現昆汀已然站了起來。

「賀山河已經死了，是你安排人炸死的。」昆汀說。

「什麼？」賀小滿在爆炸的震驚中，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你和你的母親不是痛恨那個該死的負心人嗎？我幫你們把這個麻煩解決了。」昆汀又說，走到賀小滿身邊攬住了他的肩膀：「不管怎麼樣，你都沒有退路了。」

「為什麼?」

賀小滿獃獃地問。他是為賀山河的猝然長逝，質問昆汀。賀山河和昆汀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害死他，還是以這種非常殘忍的手段。這是賀小滿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的。只是因為他擋了你盜掘文物的路嗎？賀小滿恨恨地想，一種失去至親才有的悲痛，立刻涌了上來。

「為了讓你接受那一百萬，為了讓你對西安徹底死心。」昆汀邊拉着呆愣愣的賀小滿往巷子外走，邊在他耳邊說：「賀小滿，你沒有退路了，我已經讓陳興祖製造了是你殺害了賀山河的假象，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的人了……噢，對了，你放心，我對端木雯沒有任何興趣，只要你幫我進入我想進入的地方，我會把她還給你的！」

「可是，為什麼？」

賀小滿問。眼淚無聲地滾了出來。他想起了賀山河的那頭白髮，想起了他走出含光門遺址博物館時，安慰自己的話。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回到西安好長時間后，都對他冷冰冰的。他還想到了爺爺，年邁的爺爺如果聽到了這個噩耗，他，他能承受住嗎？

「這是你必須經歷的成長過程，賀小滿，潘多拉魔盒已經打開了，不用再糾結了。」昆汀勸了賀小滿一句，轉頭對守在巷子外的兩名保鏢說：「把那棵樹給我炸了，我看到它就煩！」

「是，老闆！」

保鏢說完，立刻行動了起來。

「咚!」

失魂落魄的賀小滿被昆汀硬推進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裏后，沒過多久，巷子裏就發出了爆炸聲。

緊接着，嘭的一聲響，車門關上，車子開動了。

「快告訴我，你把她關在了什麼地方?我要救她！無恥的雜種，我要救他！」賀小滿突然掐住昆汀的脖子，發起了瘋。兩名保鏢見狀就要對賀小滿扣動扳機，昆汀眼中露出凶光，擺了擺手。

「你掐死我吧，掐死我的話端木雯被綁架的位置會成為永遠的迷，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她了。」

昆汀沒有絲毫恐懼，臉上露出了邪魅的笑。賀小滿聽到這句話，掐著掐著，手鬆開了。

雖然從小接受到了系統的國學教育，但是賀小滿的思想卻更偏西化一些。他從不相信宿命。在這一刻，他突然信了。父親兒子，男人女人，那些出現在命運中的糾纏似乎是註定的。賀小滿淌著淚水想。

「你想讓我幹什麼?」

過了好長時間，他擦了擦眼淚，終於冷靜了下來。

「我早就說過了，你需要帶我進入過水涵洞遺址。」昆汀說。

「你的人不是已經進去了嗎？他們，難道……」賀小滿不理解。

「他們只是棋子。」

昆汀把對賀小滿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隨後，當着賀小滿的面，給胡海的手機發了一條短訊：再加一百萬，給我製造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