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018
劉鳳仙趁機坐到了二柱旁邊,二柱笑著剝了一顆葡萄放進她碗里。
三狗子看不下去了,罵了句:
「我靠,二柱你個狗日的,有你這麼糟蹋吃食的嘛!」
王語嫣笑著掃了一眼桌上的菜,一盤紅燒野雞,一盤豆角、一盤茄子,還有一大碗絲瓜蛋湯,上面飄著綠油油的蔥絲。
吃了一天大鍋飯的她知道,這一桌菜在這個年代有多麼難得。
王語嫣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側頭看向身旁的顧文兵,眼裡亮晶晶的:「這都是你做的?」
盛夏的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在廚房忙了一個小時,他的上半身都濕透了,發梢還染著汗水。
聽到她說話,他微微弓身側目對上她的視線,身上帶著特有的氣息,彷彿要將人淹沒似的。
「嗯,嘗嘗。」說著夾了一塊雞腿放進她碗里,揚眉,「要是覺得好吃的話,下次再給你做。」
王語嫣盯著碗里的雞腿看了半秒,腦子裡倏地閃過以前吃飯時長輩相互夾菜的畫面,下意識地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顧文兵的碗里。
隨著雞肉「啪嗒」一聲落在碗里,四周的空氣彷彿頃刻間安靜了下來。
王語嫣晃了晃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突兀。
「……」
但想再拿起筷子把雞肉夾出來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顧文兵挑起雞肉飛快地塞進了嘴裡。
他眼尾輕輕勾著,閑散慵懶的神情褪去,眼裡跳動著灼熱的光。
王語嫣臉頰通紅,表面強裝鎮定地舀了一勺湯放進碗里,內心一個勁地對自己說:不就夾個菜么,慌什麼……電視電影里更刺激的都看過呢!
「咳!」
沒曾想一口湯喝得太急,被猛嗆了一口。
「慢點喝。」他輕笑了一聲,低柔的聲音從她耳畔掠過,在這盛夏的午後帶著不盡的漣漪。
三狗子夾在二柱和顧文兵中間,都快被兩旁的狗糧餵飽了,氣的舀了半勺湯和劉志民許正好碰了碰:「來,兩位兄弟,喝了!」
「來,喝!」
許正好鬱悶地瞥了顧文兵一眼,端著碗一飲而盡。
馬冬梅從進門到現在都很拘束,埋頭吃著飯,沒怎麼說話,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二柱夾了一塊肉放到劉鳳仙的碗里,順勢在碗沿邊敲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說:
「嗐,你們知不知道,這桌上的茄子豆角哪來的?」
「哪來的?」劉志民嘴裡塞滿了飯,嘟囔道。
「前幾天文兵哥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回家把他們家自留地的菜全拔了,你們知道他在地里種了什麼嗎?哈哈哈!」
話音剛落,二柱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差點從凳子上摔了個人仰馬翻。
「種了什麼?」鄭歡歡仰頭問道。
「哈哈,種了秧苗!你們見過在地里種秧苗的嗎?文兵哥他爸氣得都要抄傢伙打他了,哈哈哈!」
三狗子怕再挨踢,捧著海碗起身躲到大門口,笑的口沫橫飛。
「對了,文兵哥還說能畝產六百斤呢,六百斤,哈哈哈……」
「……」
王語嫣沒想到旱育秧苗給顧文兵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有了空間和存款,她可以過得很好,無需再擔心溫飽問題。
把雜交水稻種子交給顧文兵,只是想幫助千水溝的村民能早日不挨餓罷了。
王語嫣微笑著看他,緩緩開口:「顧文兵,你信我嗎?」
男人的眉眼意氣風發,扯了下唇角,「你說呢?」
「我會讓你們過得越來越好的。」.
她垂下頭,輕輕說了一句,耳邊垂落的一縷秀髮掩映著她絕色的小臉,也掩去了她眼裡的自信。
聞言,男人臉色一斂,湊了過來,正色道:「這應該是我來做的事。」
片刻后,又壓低了些聲音小聲補了一句,「不過,你想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你的。」
王語嫣撇頭看向顧文兵,男人雖然依舊是表情淡然,淡定地夾著菜,可是她還是發現了他的耳根處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十九歲,一米八的個子,還會臉紅?
王語嫣忽然玩心大起,玩笑般地湊到他耳邊,悄聲道,「你,臉紅了。」
「……」
顧文兵在半空中盛湯的手僵住,發梢的一滴汗水滴到稜角分明的側臉上,半響后,把碗放下,側過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兩人間的距離在頃刻間拉近。
男人熟悉的氣息壓了下來,眉眼也近在咫尺。
四目相對,王語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漸漸的,她的臉漲得通紅,心也在飛快地跳動。
這傢伙,就是故意的!!
顧文兵那雙幽黑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唇角輕揚,一字一頓道:「很好,你,也,臉紅了……」
王語嫣呼吸一窒。
埋頭對著雞腿猛啃。
那邊的三狗子和二柱等了半天沒見顧文兵追上來踹人,小心翼翼地捧著碗踱步到餐桌前。
三狗子跟鄭歡歡換了個位置,坐在了顧文兵的對面,飛快地夾了些菜放進碗里扒了幾口,目光警惕地盯著顧文兵,咳嗽了一聲,說道:
「那個,以後我們…」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文兵打斷了,「不吃就滾,廢話真多。」
三狗子趕忙回道:「吃,吃,吃!」說著又敲了敲劉志民的碗,「快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王語嫣喝了半小碗湯一個雞腿差不多飽了,她放下碗筷,「你們慢慢吃,我吃好了。」
「就吃這麼點?」顧文兵嘖了聲,很快,又輕聲補了句,「真好養活。」
「是在後院嗎?」王語嫣沒聽見他後半段的內容,起身問道。
「嗯,我帶你過去。」
「不用不用,你吃吧,我自己過去。」
王語嫣搬了張小凳子,自顧自地往後院走,入目是一個大大的絲瓜架,絲瓜架下垂滿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絲瓜。
夏日的陽光從絲瓜架上灑落,在地上投下一片明暗交錯的光影,讓這樣的下午顯得閑適而悠長。
在絲瓜架下的陰影里,放著一個做工精巧的木製小籠子,一隻白乎乎的小兔子正趴在籠子里呼呼大睡。
「夢夢?」
王語嫣輕喚了一聲,把凳子放在籠子旁,打開籠子輕輕將兔子抱了出來,捋了捋它的毛髮。
顧文兵走了過來,站在王語嫣的身後看了一會兒,坐到她身旁。
手裡拿著一把蒲扇,幫她輕輕打著。